算了,不想了。
多思无益,徒增烦恼。
何必在这里内耗自己。
十月初的羊城,空气里还浮动着暑气的小尾巴。
文工团食堂的后厨,像个巨大的蒸笼,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油香气和蒸汽的氤氲。
田胜男就站在这一片氤氲的热气里,身上穿着崭新的还带着折痕的军装。
与周围沾着油污的灰墙,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角落里是两大筐等着处理的冬瓜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这里没有排水渠潮湿的土腥味,也没有橡胶林里那种辛辣的植物气息。
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烟火味。
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,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悸动。
这感觉太熟悉了。
当年她曾经在国营饭店当过帮厨。
那里,是祖父跟父亲掌控的弥漫着高级油脂跟锅铲的战场。
这里,气味相似,底蕴却完全不同。
田胜男迅速的卷起袖口,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,不是那种柔美,而是长年累月跟铁锨锄头,打交道磨砺出来的力量。
家里传男不传女的规矩,像是一把钝刀。
她空有一身技艺跟力气。
却只能在农场的大灶前,偶尔为知青们露一手,换来几声惊叹,随后便是更深的落寞。
她系上白围裙,迅速刷洗着油腻的锅灶嗯餐具,动作干脆利落。
没多大会,这一摞餐具全都清洗完。
又烧了一锅开水,挨个的烫了一遍,消毒完毕。
干完这些,她又把后厨的地面,灶台的油污都清洁了。
连下水道的残渣都冲洗的干干净净。
最后,她走到那两筐冬瓜面前。
在别人看来,需要两个人抬的大筐,她单手一抠,一手一个,轻轻松松的就给拎了过来。
这举重若轻的姿势,让旁边刚费力搬完一个大冬瓜的老炊事员,看的目瞪口呆。
接着,田胜男菜刀入手。
不是家里那种飞薄雪亮的专用刀,而是后厨常见的厚重方头刀。
沉甸甸的,刀柄还有些糙手。
但就在指尖触到刀柄的时候,某种沉睡的记忆苏醒了。
只见田胜男左手扶住冬瓜,右手刀光一闪。
快、狠、稳、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