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瓷茶盏在指尖转了半圈,滚烫的茶汤溅出一滴,落在虎口处烫得钟晚一缩手。她盯着茶盘里散乱的茶叶梗,第三次把泡好的碧螺春倒进水盂——这已经是张深要求她练习茶道的第三十七分钟,而她连最基础的“温杯”都没做好。
“凝神。”
清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,张深正垂着眼擦拭茶针,月白袖口滑落,露出半截手腕,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竹制茶荷,动作流畅得像在施展什么秘术。茶室里弥漫着炒青的香气,混着归尘阁特有的旧书味,阳光透过雕花木窗,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钟晚撇撇嘴,抓起茶针往茶杯里戳了戳。自从警笛声远去后,张深就把她扔进了茶室,美其名曰“修心养性,稳固情绪镜像”,实则跟关禁闭没两样。合着我是你家的修炼工具人?练个茶能挡警察还是能打玄清?她腹诽着,指尖却不自觉地跟着张深的动作较劲,试图把茶叶拨得整齐些。
就在这时,指尖的茶针突然碰到杯底的纹路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。钟晚下意识集中精神,想试试能不能像上次那样感知情绪——自从发现自己能“看见”张深的心魔后,她总忍不住想再试试这破能力到底能干嘛。
下一秒,眼前的景象没变,可一股陌生的情绪却像潮水般涌进脑海:不是不耐烦,不是冷漠,是淡淡的无奈,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,像温水泡过的茶叶,沉在心底发涩。这情绪很淡,却异常清晰,带着张深独有的清冽气息,和他平时摆着的冰山脸截然不同。
钟晚猛地抬头,正好对上张深看过来的目光。他的眼神没什么变化,可钟晚就是知道,刚才那情绪是他的——是看到她笨手笨脚戳茶叶时,觉得麻烦却又没真的生气的样子。
“老板,”钟晚憋不住笑,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茶针,“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但又有点拿我没办法?”
张深的动作微顿,捏着茶荷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他没看她,低头往盖碗里投茶,茶叶落在瓷碗里发出轻响,炒青的香气更浓了些。“静心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冷硬,听不出情绪,“杂念丛生,于你无益。”
钟晚却敏锐地注意到,他的耳根微微泛红,像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。而且刚才那股无奈的情绪里,突然掺进了一丝慌乱,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了颗石子,泛起细碎的涟漪——连她手中茶杯里的茶汤,都跟着颤了颤,映出张深瞬间绷紧的下颌线。
哟,还装?钟晚心里偷乐,故意把茶针掉在茶盘上,发出清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