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罐在小灶上咕嘟作响时,钟晚的指尖沾了满手炭灰。书店的临时厨房狭**仄,昏黄的灯泡晃得人眼晕,她蹲在灶前扇火,鼻尖萦绕着苦艾与陈皮混合的药香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糊味——第三遍熬药,还是没掌握好火候。
“咳”
里间传来张深的咳嗽声,沉闷得像堵在胸口的石头。钟晚的心猛地揪紧,手里的蒲扇扇得更快,火星子溅到鞋面,烫得她下意识缩脚。老古板要是知道我把药熬糊三次,怕是要把我赶出厨房,顺便附赠十页符纸抄写惩罚。
她掀开锅盖,黑褐色的药汁泛起泡沫,焦糊味更浓了。尘念传来张深的情绪——不是嫌弃,是淡淡的担忧,顺着空气飘过来,裹着他清冽的气息。钟晚咬咬牙,还是滤出药汁倒进瓷碗,端着往内间走,做好了被吐槽的准备。
张深靠在床头,月白长衫换了件干净的,却依旧掩不住苍白的脸色。他正翻看着那本残册,指尖划过“玄清”二字时,指节微微泛白。听到脚步声,他抬头看来,目光落在她沾着炭灰的脸颊上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,最终还是化作无奈:“药熬糊了。”
“知道。”钟晚把药碗递过去,语气带着倔强,“但这是我熬的,你必须喝。”她转身想去拿糖,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。他的指尖带着未退的灼热,是内伤未愈的征兆,却刻意放轻了力道,怕弄疼她。
“不用。”张深松开手,端起药碗一饮而尽。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,他连眉头都没皱,只是将空碗放在床头,声音低得像叹息,“谢谢。”
钟晚的耳尖突然发烫,转身背对着他去收拾药碗,心里的委屈和之前的争执像被药汁熨平了些。她能“看”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,清冽的气息里泛着柔软,像冰雪初融的溪水。老古板明明心里软得很,偏要装冰块,喝糊药都不抱怨,比某些挑食的艺人好伺候多了。
“玄清是我师兄。”
张深的声音突然响起,打破了沉默。钟晚的动作顿住,尘念泛起细碎的灼热——不是危险,是他终于愿意开口的释然。“师父当年收了两个徒弟,我和他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郁,“他天资比我高,却执念于‘绝情道’,认为只有断了七情,才能彻底掌控力量,守住裂隙。”
钟晚转过身,看见他指尖摩挲着残册的扉页,眼神悠远:“师父反对他,说守护的本质是‘在意’,不是‘绝情’。后来他偷练禁术,引动心魔,被师父逐出师门,就成了现在这样。”他避开了关键细节,却足以让她拼凑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