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坐起身,摸索着床头的水杯,动作间,手背不经意地擦过宋夏的手。
重新穿上白大褂,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,宋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瞬。
这是她的世界,拿着熟悉的器具以及听着仪器发出的滴滴声,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活了过来。
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。
白天,她是救死扶伤的宋医生。晚上,她回到那个华丽的牢笼,扮演一个温顺的囚徒。
裴寒与很安分,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。
此外,他没有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,他甚至会主动问起她医院里的事,像一个真正关心妻子的丈夫。
这让宋夏更加烦躁,感觉这些事情早晚都会被人发现的,到时候她真的会身败名裂。
直到那天,科室主任转发了一封国际眼科学术研讨会的邀请邮件。
宋夏的指尖在鼠标上停住了。
邮件的附件里,一份关于“角膜再生技术”的临床报告,赫然在列。
她几乎是立刻下载了所有相关文献。那些密密麻麻的德文数据和专业术语,对别人来说是天书,对她来说,却是通往自由的钥匙。
她开始发了疯一样地研究。
裴寒与没有阻止她研究,只是在她晚归时耐心等待。
“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
她以为他会质问,会不满。
但他只是说:“厨房有热好的牛奶。”
这样的裴寒与,比那个暴戾的疯子更让宋夏感到窒息。
她开始将那些翻译好的资料,用一种纯粹学术探讨的口吻,念给他听。
“richter团队的方案,核心在于利用自体干细胞进行定向诱导分化,理论上可以完美再生角膜组织,无排异风险,但是,手术对眼部神经的活性要求极高”
她念得专业又冷静,刻意忽略掉他们之间诡异的身份。
她是他的囚徒,却在为他寻找光明。
她告诉自己,这只是为了拿到最完美的筹码,为了在他重见光明的那一刻,给他最沉重的一击。
可当她念到一个复杂的医学术语,下意识抬头想为他解释时,却对上他空洞却准确“望”着她的脸。
他听得极其认真。
那一刻,宋夏忽然分不清,自己究竟是在扮演一个医生,还是真的在为自己的病人费尽心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