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漫过天宁寺的青砖黛瓦时,周峰正站在寺前的古槐下,看着士兵们将缴获的金兵铠甲堆成小山。甲胄上的铁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甲片碰撞的脆响中,还夹杂着士兵们兴奋的交谈声——昨夜那场大捷,不仅消灭了五百金兵,更彻底清除了义军里的内奸,连负责传递消息的金兵联络人也被活捉,此刻正关在柴房里,等着天亮后审问。
“周首领。”赵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短褂,袖口挽起,露出手腕上几道浅浅的划痕——那是昨夜混战中被金兵的刀刃蹭到的。她手里端着两碗热粥,递了一碗给周峰,“趁热喝吧,忙活了一整夜,也该垫垫肚子了。”
周峰接过粥碗,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,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低头看着碗里翻滚的米粒,想起三个月前赵玥刚到天宁寺时的模样——那时她脸色苍白,裹着件不合身的青布衫,看起来柔弱得像株经不起风雨的芦苇,可谁能想到,就是这株“芦苇”,不仅在练兵场上让散漫的士兵们服服帖帖,还接连设局揪出了李三、张强、刘五三个细作,昨夜更是凭着一条假消息,就把五百金兵引入了埋伏圈,打得对方溃不成军。
“殿下,”周峰放下粥碗,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,“昨夜的事,多亏了你。若是没有你,我们不仅抓不到内奸,恐怕还会中了金兵的圈套,让义军万劫不复。”
赵玥靠在古槐树干上,轻轻吹了吹粥碗里的热气:“周首领言重了。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,真正出力的,还是弟兄们。若不是他们拼尽全力,就算计划再好,也打不赢这场仗。”她说着,目光扫过练兵场上的士兵——有人在擦拭长枪,有人在修补铠甲,还有人在互相演示昨夜学到的杀敌招式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散漫。
周峰看着赵玥的侧脸,忽然意识到,自己之前对这位公主的认知,实在太浅了。他原以为,赵玥不过是个躲在深宫温室里的娇贵公主,就算背负着国仇家恨,也未必懂行军打仗的门道,可这三个月来,她不仅能在练兵场上指点士兵,还能在朝堂之外洞察人心,甚至连设局擒敌的手段,都比自己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还要周密。
“殿下,”周峰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“有件事,我想跟你说。”他拉着赵玥走到寺门后的石狮子旁,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,才压低声音继续道,“在常州城外的青龙山,住着一位名叫陈烈的老将。此人原是禁军殿前司统制,当年建康城破时,他带着三千残兵掩护百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