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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武陵春(三)(3)

步速起初有些急切,待走至近处时才渐渐放慢下来。

帘幕轻摇,一只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掀开垂帘。

帘外春雨萧疏。

太平三年春,郁仪以为这是她和张濯的初见,殊不知对张濯来说,是一场过尽千帆、飘摇半生的重逢。

他曾想用自己的一切换得一个再见她的机会,如今近在咫尺,却又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怯。

郁仪的目光清澈干净,带着热忱与倔强,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张濯一揖:“学生苏郁仪,见过老师。”

她是张濯在松江府选中的贡生,于情于理都该叫他一声老师。

很久没有听见张濯回答,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清清浅浅地落在地衣上,最终停在她面前。

“我不是你的老师,不必如此称呼。”这是张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。

郁仪迟疑着抬起头来。

张濯静静地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,背对着烛火,他的脸半明半昧,因而看不清他眼眸深处藏着的无尽伤感与孤独。

以及压抑又克制的思念。

“是,张大人。”郁仪改口。

张濯看着面前这个迎着烛火的女孩,试图透过她,找到那个在饮马坡前与他坚定诀别的女尚书的影子。

太平九年,饮马坡下衰草枯杨、满眼蓬蒿,黄叶随着北风摇摇欲坠。苏郁仪奉旨前往灵州担任布政使。

二十五岁的苏郁仪,单手牵着乌驳马,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鬃。

张濯也如今日一般站在她面前。

她不看他,语气平淡得宛如陌路:“张大人不是今日才认识我,黄册案是我做的、丁银案也是我做的,是我苏郁仪为官不正、咎由自取,才落得今日下场,我劝张大人不要再与我攀谈,以免落人话柄。”

“你如今一口一个张大人。”张濯缓缓道,“我究竟是谁,你也全都忘了,是吗?”

“谁?”苏郁仪终于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,她眼底干干的,毫无泪意,“张大人难道不以有我这样的学生为耻吗?”

“可我知道不是你。”张濯一字一句,“你为什么要承认?”

空气都似乎微微一滞。

郁仪笑了一下,垂下眼:“都是我做的,老师。”

这一声老师叫得张濯血气翻涌,他上前一步,按住郁仪的肩膀:“别去灵州,灵州那里是一条死路。你随我回去,老师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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