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靠在枕头上,沉默了一会儿。
顾朝暄以为谈话到此结束,正要起身去给他倒水,老人却又开了口,让她临走前抽空,请陆峥吃顿饭。
说起这个名字,他的声线不自觉放缓了些。
这些年,她不在的时候,是谁一趟趟往病房跑,谁在病程拉长的那几个月里替他跟医生沟通、签字,他心里一清二楚。
陆家记恨她母亲,这是另一条账,与孩子无关。
但陆峥却始终没把那笔旧账算到她头上,也没算到老人头上,所有探望、照顾都做得分寸极好,既不逾矩,也不缺席。
老人想得很明白,感情的事由不得人,他不奢望两个孩子再走到哪里去,缘分散了就是散了。
可欠下的人情该还,别人给过的好不能装作没看见。
即便今后各自天涯,也总不能让人觉得顾家后辈是个无情无义的。
这一番叮嘱,他没有用教训或命令的口吻,只当作一件顺手要办的事交代下来。
语气平淡如常,甚至还带着一点老人家特有的絮叨,仿佛只是在清点出国前要记得带的行李清单:证件、药、联系方式,还有一顿迟来的谢意。
顾朝暄听着,心里一寸一寸往下沉,又一寸一寸地安静下来。
原来她欠的从来不止秦湛予一个人。
还有另一笔,更沉、更安静,也更让人心里发酸的人情。
不是因为未完成的感情,而是因为他在她缺席的那些年,替她做了“外孙女”该做的那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