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场边、天台口,吵吵闹闹的是那一男一女,烟味酒气都被他压着不准沾身;而现在,整块露台只剩他一个人,连刚才撑场子的笑声都被风吹散了。
小灯泡吊在头顶,一盏一盏排过去,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。
邵沅没出声,就那么看着。
陆峥夹着烟,手肘抵在栏杆上,仿若用尽了力气才把整个人固定住,不至于顺势往下坠。
他肩线沉得很低,整个人却站得直,这世上哪怕只剩他一个,也还得撑住某种看不见的体面。
风把烟雾卷散,又重新缠上来,绕在他侧脸和睫毛上。
远处的巴黎夜景灯火通明,近处这块露台,却安静得过分。
明明四面都是光,他站在其中,却似被整个世界留在了背后——天台是悬着的,路断在半空,人也断在那句“再见”之后。
邵沅叹了口气,他们都再也回不了过去。
回到公寓的时候,已经快十二点。
屋里一片黑。
顾朝暄没开顶灯,只把门反锁上,顺手按亮了书桌那盏小台灯。
暖黄的光从桌角铺开,电脑、文件、名片盒一一浮出来,看着都很安全,很“正经”,随时可以把人塞回日常生活那套轨道里。
她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,围巾往桌上一丢,刚打算开电脑,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。
她摸出来一看,是whatsapp的提示。
何潇萧:睡了吗?
何潇萧:在干嘛。
顾朝暄下意识瞥了眼墙上的钟,又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差。
巴黎这边快午夜,北京那边,差不多早上七点多。
她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停,嘴角弯了一下。
顾朝暄:刚在露台吃烧烤回来。
发送。
那头几乎是秒回,宛若一直捏着手机等她一样。
何潇萧:有图吗?
顾朝暄:没有。
何潇萧:跟同事聚餐吗?
顾朝暄:不是,是跟老朋友们。
屏幕上迟迟没再跳出新气泡。
顾朝暄把手机随手丢在桌上,去厨房接了一杯水,又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。
等她再拿起来,右上角时间已经跳过去两三分钟,聊天框里才慢吞吞多出一行:
何潇萧:露台风那么大,你冷不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