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耀国躺在病床上,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睛发疼。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,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气息,形成一种略带有些刺鼻的潮湿感。
这是一间四人病房,但此刻只有他一个人。白色的窗帘被风轻轻掀起一角,露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雨滴敲打着玻璃,淅淅沥沥,像是某种无休止的催眠曲。
他盯着天花板,脑子里嗡嗡作响,像是有人往他颅骨里塞了一团乱麻。
“我到底是谁?”
他抬起手,看着自己年轻、没有皱纹、没有老年斑的手背。这双手没有握过刀,没有开过枪,没有在战场上沾满鲜血,也没有在军令上签下过决定千万人生死的命令。
“我不是86岁的罗耀国我不是太平天国的吴王”
可那些记忆又那么真实——从蓑衣渡天降,到长沙城破,再到取武汉,下江东,诈取上海,平定东南最后成为太平天国的实际掌权者,一手缔造了太平洋帝国的霸业那些血与火的战场,那些刀光剑影的朝堂斗争,那些在深夜与冯云山、萧朝贵、石达开等人的密谈
“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?那一切.全都不存在?”
他猛地攥紧床单,指节发白。
“不可能不可能”
六十多年的人生,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?
他闭上眼,试图回忆“现实”中的自己——一个普通的大学生,考研失败,入职美团送外卖,然后然后是一场车祸?
“轰——”
记忆里的刹车声、撞击声、尖叫声再次在耳边炸响。
那是一个雨夜,他骑着电动车在十字路口转弯,黄色的外卖箱在身后晃动。突然,一辆黑色轿车失控般冲来,刺眼的车灯照亮了雨幕,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刺破耳膜。他下意识地扭动车把,但已经来不及了——
“砰!”
剧痛席卷全身,他的身体被抛向空中,重重砸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。头盔撞击地面的闷响,电动车电池爆裂的噼啪声,远处女人的尖叫声,混杂着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一切都那么的真实!
“不对.不对”
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就在这时,病房的门被推开了。
病房的门被推开时,罗耀国正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“老李,我这个学生怎么样了?伤得重不重?什么时候可以下床?下个月我要去美国出差,能带他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