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死了。
死在了他要杀孟嬷嬷的瞬间。
他的眼球凸出,死的时候双手已化作森森白骨,可是他想不明白。
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被床上的人杀死。
如果不是主子的叮嘱,他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床铺,更不会考虑床上的是不是活物。
床上的人就仿佛和屋里的物件融为一体一样,毫不起眼。
可唯一不同的是,她会杀人。
匕首从顾清澄手里脱落,她现在十分狼狈,满脸的红疮上沾染着胖子的血,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但是她抬起头,喘着气,看着瘫在地上的孟嬷嬷,眼神漆黑闪亮,挤出了一个露出牙齿的、带着胜利的狂狷的,笑容。
她们活下来了。
她们反杀成功了。
从预知危险到无声配合再到极限反杀。
两个年龄天差地别的女性,都从彼此的眼睛里洞察了猎人的光芒。
孟嬷嬷会用毒。
昨夜给顾清澄的衣裳里,有一件早已塞入了“遇险更衣”的字条。
顾清澄在听到陈公公踏入浊水庭,孟嬷嬷高呼不可的时候,已经换上了衣服。
于是顺理成章地长了一身红疮。
而陈公公贪财,孟嬷嬷在每一个关键当口都会给他塞银子。
陈公公很快开始习惯,要拿银子。
因此,在最后一把淬了蚀骨散的银子呈在他面前时,他想的只是——这老太太油水真多。
在孟嬷嬷的角度里,她并未考虑过顾清澄会出手,她的计划原本是拖到蚀骨散从陈公公的手发作至心脏,但这需要时间。
于是她挨了两脚,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陈公公弄死。
顾清澄隐藏得太好了,好到她都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。
对顾清澄来说,她也没想到孟嬷嬷会用毒,会给这死胖子下这么狠的料。
如果不是陈公公吃痛抖落匕首,蜷缩成一团,给了她背门,她还要花很久的时间等待机会。
甚至不确定能不能等到机会。
但孟嬷嬷出手了,她也等到了。
她只有一击的能量,这致死的能量,来自她无力身躯的全部重力。
没有技巧,没有武功,没有内力。
只是等待机会,抓住匕首。
然后扑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