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的人群,是站台上的终点。
而对于钢铁巨龙来说,这只是起点。
恐怖的惯性猛地将观光车厢内的所有人狠狠掼向后方。
坚硬的厢壁传来骨头撞击的闷响,好几名官员的官帽都被甩飞,狼狈地滚落在地。
徐达与高翔,一位是百战名将,一位是工部重臣,此刻却都脸色发白,死死抓住焊在车厢壁上的黄铜扶手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坐在一节车厢里,而是被塞进了一颗刚刚发射的炮弹。
窗外的一切都疯了。
景物被拉扯、撕裂、扭曲成模糊的色块,疯狂地向后倒灌。
耳边是车轮与铁轨摩擦产生的,一种足以刺穿耳膜的尖锐嘶鸣,混杂着整节车厢在高速下不堪重负的嘎吱作响。
脚下的地板在有规律地剧烈颠簸,震动从脚底板一路传导至天灵盖,让人的牙齿都在打颤。
“六十里”
一名负责计时的年轻官员,声音颤抖地报出了一个数字,随即因为列车的一次颠簸,一头撞在玻璃上,后面的话全被堵了回去。
时速六十里!
在这个依靠双腿、马匹与舟船来丈量天下的时代,这已经不是速度,这是神迹,是凡人无法理解的伟力。
唯有一人例外。
朱棣。
他安稳地坐在专门为他打造的、有厚实软垫的座椅上,身体随着列车的节奏轻微起伏,神情平静得可怕。
他甚至没有去抓扶手。
那扇巨大、明亮、纯净无暇的玻璃窗,是新玻璃厂的杰作。
此刻,这扇窗成了他的画框。
窗外流淌的,并非风景,而是他亲手缔造的江山图卷,是他用超时代的科技与不容置疑的铁腕,在北平这片土地上,一笔一划刻下的野心。
画卷的第一幕,西山矿区。
轰鸣声隔着车厢,依旧沉闷地传来。
曾经那些散乱分布、效率低下、时常塌方的小煤窑早已被夷为平地。
取而代之的,是拔地而起的巨型井架,钢铁的骨骼直指苍穹。
粗大的缆绳在蒸汽绞盘的带动下,不知疲倦地升降,将一笼又一笼的矿工与一车又一车的乌金送上地面。
机械化的筛选传送带发出轰隆隆的巨响,将煤炭与煤矸石分离开来。
那不再是原始的采掘,那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