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石沉大海与暗流涌动
邮件发送成功后的那个夜晚,张艳红几乎是在一种极度紧绷、却又空茫的等待中度过的。身体疲惫到了极点,意识却异常清醒,像一根被拉到极限、濒临断裂的琴弦,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能让她惊跳起来。她死死攥着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,眼睛几乎黏在黯淡的屏幕上,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点亮查看,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微小的提示——哪怕只是一条垃圾广告,一个软件更新通知。
然而,什么都没有。
那个古怪的、一次性的加密邮箱地址,像宇宙中的黑洞,无声地吞噬了她那封措辞谨慎、字斟句酌的短信,没有激起任何回响。没有自动回复,没有错误提示,更没有她潜意识里既恐惧又隐隐期待的、来自韩丽梅的只言片语。
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,每一秒都被拉得漫长而粘稠。窗外的天色从浓稠的墨黑,渐渐褪成一种浑浊的深灰,然后是泛着冷光的鱼肚白。城中村开始苏醒,远处传来零星的车声、人声,还有早起摊贩的吆喝。新的一天,带着它固有的、不容抗拒的节奏,到来了。
张艳红维持着僵硬的姿势,蜷缩在床上,望着窗外那片逐渐亮起的、毫无暖意的天空,眼睛干涩刺痛,布满血丝。等待,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拉扯,最终化为一种钝重的、冰冷的麻木。那封邮件,大概真的石沉大海了。韩丽梅没有看到,或者看到了,但选择了无视。一个底层员工的、试图“谈谈”的请求,在她那被无数重要事务填满的世界里,大概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,更不值得动用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来回应。
也好。她对自己说,声音在空旷的脑海里回响,空洞而沙哑。至少,她尝试过了。发出了那个微弱的声音。然后,被理所当然地、无声地驳回。这本身,不也是一种清晰无比的“回应”吗?一种用彻底的沉默,宣告她连“谈话”资格都没有的、最残酷的回应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,传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。但更多的,是一种尘埃落定的、近乎虚无的平静。也好。这样也好。断了那点不切实际的、试图“厘清”的念想。以后,就老老实实做她的员工,还她的“债”(以她不知道的方式),接受她的“观察”,直到被判定“无价值”或“风险过高”而被抛弃的那一天。简单,清晰,残忍,但至少不用再抱有任何幻想,不用再在希望和恐惧之间摇摆不定。
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,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每一个关节都在**。用冷水洗了把脸,看着镜中那个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