稳住了心神,没有对皇后的“僭越”表示任何不悦,反而顺势问道:“哦?皇后以为李卿此策,‘善’在何处?”
垂帘后,武媚娘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是那般平稳,却带着一种剖析入理的冷静与高屋建瓴的视野:“陛下,臣妾闻李相平边策,初时亦觉其言之过宏,然细思之,方知其非好大喜功之论,实乃老成谋国、因势利导之良策。其‘善’,臣妾以为有四。”
她开始条分缕析,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:
“其一,善在‘明大势,定缓急’。李相明辨东、西、北三方之不同情势,不作笼统之言,而是区分对待,定下‘东定为主,西抚北防为辅’之基本方略。此正合孙子所言‘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’,亦是集中力量解决主要矛盾之道。高句丽占我旧壤,屡抗天威,实为心腹之患,当为首要。吐蕃新主稚弱,内部不稳,我当以抚御为主,争取时间。北方诸胡散乱,则以防御分化为要。如此布局,方不至于四面树敌,疲于奔命。”她从战略全局的高度,肯定了李瑾对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清晰判断。
“其二,善在‘重实学,用新技’。李相不拘泥于太宗皇帝时陆路强攻之旧法,而是提出大力发展水师,跨海登陆,开辟新径;主张改良军械,以技胜力。此正是将陛下这些年来大力推行的‘实学’、‘格物’之成果,转化为强军胜战之实力!我大唐若能以新式海船纵横海上,以精良器械攻城拔寨,何愁高句丽不下?此乃以我之长,攻彼之短,正是用兵之上策。且此举亦可极大地激励天下工匠巧思,促进‘实学’进一步发展,形成良性循环。**”她敏锐地抓住了平边策中最具创新性、也最可能触动守旧派神经的“技术革新”与“海军建设”两点,并将其与皇帝的“新政”功绩直接挂钩,赋予了其****性。
“其三,善在‘务实筹划,不尚空谈’。李相未言即刻兴兵,而是提出三年甚至更长的准备期,强调水师建设、军械改良、后勤基地、外交斡旋等前期工作。此非畏战,而是慎战,是谋定后动。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征伐一国,尤其是高句丽这等劲敌,岂是儿戏?必须有万全之准备,方可求万全之胜。李相此策,正是将太宗皇帝当年未能完全克竟全功的教训,化为今日更加稳妥周密的行动纲领。”她以“务实”、“慎战”来化解可能对“长期准备”的“畏战”指责,并将其与吸取太宗经验教训联系起来,显得极为高明。
“其四,善在‘利在当代,功在千秋’。建强大水师,不仅为征高句丽,更可护卫我朝万里海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