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动则情生, 可到底什么时候动了心,连殷承玉自己也说不清。
或许是遇刺失明,与薛恕在山崖之下相依为命半月, 回宫后发现他割肉相饲时;或许是薛恕四处寻访, 将他仅剩的至亲带到他面前时;又或许是他缠.绵病榻, 薛恕却不辞辛劳为他四处寻医问药之时……
五载光阴, 一千多个日夜。
好的, 坏的, 他们都曾经历过。有拔刀相对时,也有温情缱绻时。
他们之间的纠葛太深,肢体的缠.绵到底还是在心上留了痕迹。言不由衷的话,纵使骗得过旁人,也骗不过自己。
大抵这世间的情与欲总难界限分明。
他与薛恕就像两根相互缠绕的藤蔓,天长日久,再无法轻易割舍。
心动或许只需一瞬, 可情动却在朝夕相伴、互相扶持里滋生。
他穿风拂雪, 于漫漫长夜里跋涉,唯有薛恕自始至终相伴左右。
五载同路人, 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。
“可臣倒宁愿随殿下而去。”薛恕与他相望,长久以来的伪装卸下,神情似哭非哭, 露出满目疮痍的内里来:“生同衾死同穴,总好过往后余生阴阳相隔,不复相见。”
他抓着殷承玉的手,按在自己胸口,一字一句地控诉:“殿下走后,臣过得不好。”
一句“过得不好”, 便概括了五载相思。
何止是不好。
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。[1]
他以为求不得便已是最痛,后来殷承玉身死,他才知“上穷碧落下黄泉,两处茫茫皆不见”之苦楚。
后头几年,殷承岄总说他疯了。
他倒宁愿自己是真疯了,也总比清醒地活着,任凭思念成刀,受凌迟之苦来得痛快。
殷承玉窥见他藏于眼睛深处的悲痛。
薛恕骨子流得是兽血,他从不肯喊痛,再脆弱时也只肯露出两三分痛楚。
可如今模样,分明是痛极了也怕极了。
微微酸涩的心房塌陷下去一方,殷承玉轻抚他的眉眼:“岄儿待你不好么?”
他以为他走后,薛恕或许会伤心,但也只是一时罢了。
殷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