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老井、五龙庙、碑林、乌头门、楼台,早已与模糊不清的记忆大相径庭,但张惠依然很开心,兴致盎然,一一路过。嶙秀五指在湖边一块卧石上停驻了。她单膝蹲在石前,眯眼分辨着某个位置的笔画,图案,疑惑地与召唤式突然苏醒的、的陌生记忆片段做比对。
有一次,她甚至走进了一条穷途死巷。砌筑已久但看得出光阴还不特别久的一面爬满青藤苔藓的砖墙,表明这里有一条早已消失的路。
大约花了一个时辰,她在潜在本能的指引下抵达了那座位于宣阳一隅、破败荒废、装修变样的府邸。它有一种令张惠恍惚的温馨、熟悉、亲切,又有一种令张惠恍惚、茫然的生疏。
门前的石兽狻猊已被拆除。
参天出院的庭中桂花树和梧桐已不知所踪。
原本的府邸占地已建起四座新宅子。
“咳!到乡翻似烂柯人刘禹锡说的这么贴切。”
“水榭被填了。”
“东厢房那斜北对着的,应该就是以前的卧室了。”
张惠一边辨认,一边嘀嘀咕咕起来,仿佛这样能让她轻松一些。当目光透过树叶落在一方被填在土中的石头时,张惠停止了言语。她呆呆的躲在树后,一动不动。世事变化远超预料。她记得走的时候,把这块奇石藏在了莲花池底。如今已被埋进行道。张惠默默无言,眼睛涩涩的,脑袋一团浆糊。扶着树稳了稳身姿。
“你还好吗。”圣人走上来,关切道。见张惠这么大反应,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那片宅邸,眼睛回到张惠侧脸:“那是谁的家?”
张惠露出一半笑一半凄然的表情:“我的家。”
“走吧,不看了。”天后是一个很富有情感的女人。不,也不止她吧,除了朱温、李罕之这类货色,相当一部分正常男女都如此,拿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文青。
“走了妹妹。”圣人摇了摇她肩膀:“以后随时可以来回忆童年。”
张惠久久凝视了一番,又回头看了一圈,随后闭上大眼睛。稍稍,她一转身,收起了所有情绪,被李皇帝拉着手,走了。
附近另一所院子。
王彦章、皇甫麟带着二十多个汴人正忙。
李皇帝肯定是不会派任何人协助的,除非你想听大臣骂娘。
房屋是刚租来的,草草收拾了一番。
白幡被挂上。
蜡烛、灯台、纸钱、牌位、火盆被布置到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