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中央的红烧肉,只觉得美梦变成了现实,他没有着急动筷子,又想起了什么,在小娘疑惑的目光中跑出门,将那束其实已经没几片花瓣只余花蕊的梅花捧起来,转身进屋,他看着面容悲苦的娘亲,有些不知所措,今儿吃红烧肉啊,应该开心才对,哦…肯定是那两银子。
余年捧着花,终于想起了今个是什么日子,他双手捧花,轻声道:“娘,生辰快乐。”
娇俏妇人没由来红眼,她接过梅花,颤抖着说了声:“小年乖,娘很喜欢…”
再喜欢又何用?以后都见不到了,不过临死前能收到孩子这般心意,还能吃上一顿好饭,够啦。
妇人就这样流着眼泪,摸了摸儿子的脑袋,温柔,不舍,决绝,最后释然道:“乖年儿吃饭…”
余年掏出两袋一大一小的荷包,交给娘后,便端起碗扒了两大口饭,语气含糊道:“娘,咱们有钱啦。”
从来没见过银票的孩子哪里知道,那大一点的荷包里,有张纸差点给他丢掉,可妇人看到那张纸,顿时止住了眼泪。
李氏钱庄,通兑三百两。
妇人由惊讶转为悲愤,以手指着儿子厉声道:“小年,你莫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?”
余年不解道:“娘,什么亏心事啊?这张纸是一位好看的姐姐给我的。”
已经咽下两口香喷喷白饭的孩子,正准备端起肉碗先浇些汁在白饭上,却被小娘一手打了去,肉碗顺着桌子滚下去,碗碎一地,肉散一地。
余年看着碎碗,又看看娘,委屈无比。
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他什么也没做错。
孩子端着一碗白饭,不说话,只是大口大口扒着饭,那碗白饭粒粒晶莹,可余年却一颗都看不清清楚。
白饭很咸,也很苦。
…
…
余年从妆盒里面拿走了那两银子,很快小娘便发现了。
因为那是她每天都要见上一眼才舍得安心的,儿子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赌钱,怎么跟他爹一个样子。
起先觉得孩子还小,可能只是不懂事,由着他玩的年纪,头一次只是略微训诫了他,也没曾放在心上,毕竟日子不是靠一两银子过的,妆盒里面还有好些余钱。
第二次发现妆盒内又少了一两,气得头昏的小娘将儿子狠狠打了一顿,余年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,不过未曾解释些什么,不曾吱声,任由娘泻了心头火,才捂着屁股哄着娘。
城里的米面涨了价,偏偏女红工价被压得极低,其实也不能怪上那位收衣服的管事,实在是一涨皆涨,连带着布匹涨了好些价,便只能从织绣的女人手里压些利润出来,反正人啊,最不缺的,有口饭吃,这活儿总归有人干的。
妆盒里起先还能增加些铜钱,后来是铁钱,再后来只剩一枚光秃秃的银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