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听在下一言。”
薛绥顿步,慢慢转过头来。
“顾家郎君,你该唤我平安夫人。”
“平安夫人。”
话到此处,顾介的声音已带了几分哽咽。
“从前是我糊涂,被人蒙蔽了双眼,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。是顾介对不住你,眼下我悔不当初,只求姑娘原谅。也,也替拙荆向你赔罪,她犯下诸多错事,如今也已付出代价,恳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,高抬贵手,放过她这一遭。”
薛绥一怔,扬起唇角。
她的笑明艳夺目,如花绽放一般。
可她笑得越是美好,对顾介而言越是难堪。
“顾家郎君,我对你,从无半分真心。还请自重!”
她掉头离去,脸上的笑容散了个干净。
谁能料到,肚子里的孩儿,反而成了薛月盈的保命符咒?
顾介和靖远侯府要怎么对薛月盈,她不管。
只是她没有看到巧儿在侯府的随身丫头中间,心下不免疑惑。
昨夜她不便带走巧儿,但派锦书去打探过。
薛月盈形若疯癫,胡乱攀咬,说出来的那些话,也全然站不住脚。李桓心里有怀疑,可依他“仁厚”的性子,也只是拿了几个丫头来盘问了一番,并未打骂。
巧儿早有应对,经得住审讯,想来不至于要了性命
可薛月盈已经离开别苑。
巧儿人在何处?
月色被乌云吞没时,薛绥提着风灯踏入玉阶轻上。
“你们在外面守着,不许人进来。”
小昭和如意低低应了一声。
薛绥这才慢慢推门进去。
四处安静,落针可闻,风灯映照下,博古架上的陶罐陈列如阵,药香里混着一抹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血腥味
谁的?
薛绥神色一凛,手刚抚上博古架上的陶罐,忽听得身后门扉轻响。
“夫人夜半来此,是为销毁证物,还是另有所图?”
薛绥转身,抬高风灯照过去。
李桓轻袍革带倚着门框,手中把玩着那个“西兹玉珏”,笑容温和无害。
风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也透出藏在笑容下的几分冷冽。
李桓见她半天没有回应,走到桌案边上,倒了杯凉茶,坐下来慢悠悠地抿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