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么”薛庆治捧起丫头呈上的茶盏,眉头深锁。
“陛下当场斥了太子,说他胡闹。倒是陆佑安,立了军令状,要击退来敌、寻回皇孙,得到圣心嘉许、满朝赞誉”
他忽然看向薛绥,目光灼灼,“今日陛下问及端王,才知王爷称病在家。你也该回府去看看了”
这是撵人了。
薛绥正给老太太添茶,闻声抬头一笑,不答反问。
“父亲前夜抓到的西兹探子,没问出什么来吗?”
薛庆治心头一惊,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“后宅女子,不要胡乱打听。”
“父亲糊涂。”薛绥不慌不忙放下茶壶,从容地转头福身,“薛家如今已是烈火烹油,还要替张家人遮掩么?”
她声音清冷,如冰锥刺骨。
“明哲保身,才是当下要务。”
薛庆治目光锐利地盯着她。
要不是亲眼看着她长到八岁,他甚至都要怀疑,眼前这个胆识超群的女儿,是不是当真被人调包过了
薛六为何会有如此敏锐的直觉?
前天夜里,刑部确实查到了张怀义私通西兹商队的证据,可是那是端王侧妃的胞兄,是端王的人
眼下端王称病,太子请战,皇帝猜忌多疑,分明不想让太子手掌兵权。
帝王心思,难以看清,此刻递上张怀义的罪证,无异于将薛家架在火上烤,里外不是人
他望着窗台前被秋阳晒蔫的菊花,硬着头皮摇了摇头。
“六丫头,你父亲自有考量,你就莫要多嘴了”崔老太太话音未落,薛绥已起身朝薛庆治行礼,大袖如流云舒展,裾角轻扫地面。
“祖母说的是,女儿失礼了。”薛绥亲自端起水壶,到薛庆治的面前,为他续水,“女儿只是担忧,父亲手上的证据捂久了,不仅失了价值,反成累赘”
茶盏腾起的热气,扑在薛庆治脸上,在窗纸上凝出一抹雾痕。
薛庆治抬眼直视薛绥,心跳突然加快了些。
“刑部办案自有章程。站错了队,比办错差事要凶险百倍。你一个妇道人家,休得妄议朝事。”
崔老太太忙打圆场:“六姑娘也是忧心家里,你父亲刚回家,且让他歇口气”
薛绥好似没有听见崔老太太的话,也无视屋子里眼神各异的女眷,垂眸轻笑。
“父亲以为,端王能护薛家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