串子啪地甩在薛月盈脸上,“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?如此口无遮拦!薛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!还不快跪下给王爷赔罪。”
薛月盈吓得惊惶失措,忙不迭跪下,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,看上去楚楚可怜。
“王爷恕罪,是臣妇失仪了。”
李桓目光平静,对崔老太太微微抬手。
“老夫人,不必动怒!治家之道,如烹小鲜。鼎俎腥臊勿相乱”
这话看似解围,实则暗含威慑。
轻描淡写给了薛家一个警告,暗暗维护薛绥的颜面和地位。
有王爷撑腰,往后谁还敢轻慢她?
经了这么一遭,原本热热闹闹的家宴,此刻却如同一锅煮糊了的粥,满是苦涩和尴尬的味道。众人强颜欢笑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饭后,薛绥去了梨香院。
薛府忙得热火朝天,这里却出奇地清静。
“枣泥要碾得细些,一会捏成玉兔状才好看”雪姬扶着腰指点,廊下小丫头正在做糕。
雪姬容貌毁伤后,为免吓着人,不常去前堂。
便是中秋家宴,她也是自己领着几个丫头婆子在梨香院操持。
她脸上的疤痕未褪,但鬓边簪了一朵银红的绒花,金箔似的日光漏过枝丫,在她身上跳跃,满心欢喜地温柔和期待
薛绥笑着过来,“阿娘这两日身子可有轻快些?”
雪姬这才看到她,脸上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几分,眼中泛起暖意。
“六姐儿快来坐下,别站着。”
她伸手替薛绥整理衣襟,指尖触到她单薄的肩膀,心中不免一酸
女儿亭亭玉立,已能独当一面,她却是个窝囊的母亲,在女儿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无能为力,让她吃了那么多苦,遭了那么多罪
母女俩相对而坐,说些家长里短的琐碎。
旁的话,在岁月里沉淀得太久,反而说不出口。
开饭时,她只能不停地往薛绥碗里夹菜,仿佛要把这些年欠她的疼爱,都融进这一蔬一饭里。
薛绥又陪着吃了点东西,带上香烛,悄悄去祠堂里上香。
檀香在祠堂里缭绕,祖先牌位在昏暗中泛着冷光。她跪在蒲团上,看着供桌上的长明灯,想起八岁那年,她蜷缩在这里的角落,唯一的念想,也只是活下去
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