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而有力:“但我今天把话放这儿。你,在这大别山里,用锄头刨出来的功劳,比我那一个军打下几座城,都大!”
他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。
“这一碗,我代表十几万前线的弟兄们,敬你!”
宴席的喧嚣,渐渐散去。
许峰和林雪没有留在人群里,他们并肩走在田埂上,身后是喧闹的灯火,眼前是沐浴在月光下的,宁静的土地。
晚风吹来,带着泥土和庄稼的清香。
“真好。”林雪将头靠在许峰的肩膀上,轻声说。
“嗯。”
“你看,我们的家,又大了。”她指着远处连绵的田野和山峦。
许峰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手,将她揽得更紧。
他看着这片被他亲手改变的土地,心中那股一直存在的,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疏离感,似乎正在被这片土地的根系,一点点地吸收、同化。
他曾经以为,自己的双手,是用来终结生命的。
可现在,这双手,却在这片土地上,创造了如此磅礴的生机。
或许,这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,真正的意义。
丰收的喜悦,像一坛陈年的老酒,后劲绵长。
整个冬天,大别山第一后勤药材基地都沉浸在一种富足而安稳的氛围里。
粮仓是满的,人心是暖的,就连山里的风,似乎都少了几分刺骨的寒意。
王铮的嘴上再也没起过燎泡,走路都带着风。
他现在去周边村子协调工作,根本不用摆事实讲道理,只要把人领到基地的粮仓门口看一眼,再领到大灶闻闻肉香,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。
周大山更是成了最受欢迎的人。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瞪眼骂娘的黑脸连长,而是孩子们眼里的“糖果将军”。
军区奖励下来的那几箱水果硬糖,全被他揣在兜里,见着在外面疯跑的半大小子,就一人发一颗。
看着孩子们舔着糖,露出缺了门牙的笑,他那张黑脸上的褶子都能舒展开。
最清闲的,反而是许峰。
基地的运作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。
石头现在是当之无愧的“首席农技师”,说起堆肥、轮作、病虫害防治,头头是道,比村里的老农都有威信。
王铮则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,从人员调配到物资分配,俨然一个大管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