舱门被敲响了。
周卫国没有理会。他用水冲了冲脸,冰冷的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。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、憔悴的脸,感觉无比陌生。
门外的人很有耐心,没有继续敲,只是静静地等着。
良久,周卫国才扶着墙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打开了门。
克劳塞维茨站在门外,手里端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几片烤得金黄的吐司。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制服,单片眼镜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着光,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。
“周顾问,您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。我想,您需要补充一点能量。”他的中文说得越来越流利,带着一种德国贵族特有的严谨腔调。
“我吃不下。”周卫国推开他,想从他身边走过去。
“是因为负罪感吗?”克劳塞维茨没有让开,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锥子,扎进周卫国的耳朵里,“为那些侵略者感到不忍?还是为自己身为一个旁观者,却无能为力而感到羞愧?”
周卫国的脚步停住了。他猛地转过身,一把揪住克劳塞维茨的衣领,将他狠狠地按在冰冷的舱壁上。
“你懂什么!”周卫国低吼着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“他们是侵略者,是战犯,他们该死!但他们应该死在审判席上,死在法律的绞索下!而不是像这样,像一群牲口一样,被毫无尊严地屠宰!”
面对周卫国的暴怒,克劳塞维茨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。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,只是平静地看着周卫国。
“法律?尊严?”他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,“周顾问,您真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。请问,当他们的军队在金陵城里,用刺刀挑开孕妇的肚子,用比赛的方式砍下平民的头颅时,他们在谈论法律和尊严吗?”
周卫国浑身一震,揪着他衣领的手,不自觉地松了几分。
“战争,从来就不是绅士的游戏。”克劳塞维茨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,“战争的本质,就是意志的较量。一方,要用暴力,迫使另一方,屈服于自己的意志。将军的意志,就是要用最深刻的痛苦,在这片土地,在这个民族的骨血里,刻下一个永恒的教训:有些地方,是他们永远不该踏足的禁地。而痛苦,是最好的老师。”
他端起那杯咖啡,递到周卫国面前。
“您看,您和将军的分歧,不在于该不该惩罚他们,而在于用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