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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高祖上(5)

士及、裴矩之流,天下知贱恶之矣,虽复用之,不足以惑人心而坏风化,杀之可也。赦之而器使之,亦讵不可哉?

薛仁呆、萧铣、窦建德或降或杀而皆斩。唯王世充赦而徙蜀,此不可解之惑也。唐高君臣当大法可伸之日,而执生杀之权,夫岂茫焉而罔正如此。

世充,隋之大臣也,导其主以荒淫,立越王而弑夺之,其当辜也,固也;乃世充力守东都,百战以扞李密,而其篡也,在炀帝已弑之后,使幸而成焉,亦无以异于陈霸先。

而唐立代王,旋夺其位,有诸己者不可非诸人,唐固不能正名以行辟也。且取世充与仁杲、建德、萧铣较,世充者,操、懿以后之积习也。

建德、仁杲以匹夫,铣以县令,忽乘丧乱,遂欲窃圣人之大宝以自居,则张角、黄巢之等匹,尤不可长之乱,而无可原之情矣。

春秋于里克,宁喜弑其君而其伏诛也,书曰“杀其大夫”;齐豹杀公兄,阳虎窃玉弓,未有弑逆之大恶也,而书曰“盗”。贵近之臣,或以亲,或以旧,或以才,为国之柱石,先有成劳于国,而人心归之,然后萌不轨之心以动于恶,欲效之者,固未易也。

且人主与之相迩,贤奸易辨,而可防之于早也;辨之弗明,防之不夙,渐酿坚冰之至,人主亦与有罪焉。

若夫疏远小臣如萧铣,亡赖细民如建德、如仁呆,始于掠夺,攫穷民而噬之,为合势成,遂敢妄窥天位,则四海之广,枭桀饮博之徒,苟可为而无不可为,人君居高而莫察,有司拘法而难诛,决起一旦而毒流天下,则虽人主之失道有以致之,而螘穴一穿,金隄不保,祁寒暑雨之怨咨,皆可为耰耝棘矜之口实;及其溃败乞降,犹可以降王之礼恣其徜徉,则人何惮而不杀越平人以希富贵;况当初定之天下,众志未宁,此扑而彼兴,岂有艾乎?

自东汉以后,权臣之篡者,成而为曹魏、六朝;未成而败,为王敦、桓温、刘毅、沈攸之、萧颖胄、王僧辩;危成血达败,为桓玄、侯景;乃及隋之亡,而天下之势易矣,人皆可帝,户皆可王,是匹夫狂起之初机也。

唐及早惩之,正草泽称尊之大罚,然且有黄巢之祸,延于朱温而唐以亡:使弗惩焉则暗主相承,政刑无纪,闾井之匹夫,几人帝而几人王,生民之流血,终无已日矣。

若权臣受将相之托,为功于国,而逼夺孤幼,则不待正鈇铖于世充而无有继之者。高祖相世运之迁,大权之移,祸胜之变,而责世充、咏僭,其亦審矣,而岂贸责以张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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