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桂珍走进费桂根家里笑着说道:“桂根呀,你够晓得呀,眼下我们周家泽三个保,只有一个人当保长。”费桂根说:“我晓得的。我家兄弟桂成在庄上当保丁,遭人嫉恨,人家都喊他臭耳朵。这会儿他也老实地蹲在家里,不敢乱说乱动。朱秀福这个家伙先前丑得凶的,有他说的,没人说的,指天画地,庄上没有一个人不怕他,现在也像乌龟一样缩了头,但是他跟旁人不同,日后还是不得顾身,他手上有血债呢。”
“他老想季上扬来接他的位子,季上扬呢?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,远走高飞。朱秀福眼下看到形势实在对他不利,就把保长位子推给了自己的三兄弟秀禄。”“嗯啦,季上扬种田很有一套,但他老想办厂织袜子。”费桂珍摆着手说:“在乱世当中倒哪办得成厂啊。”费桂根坐下来抽着烟斗,说:“季上扬他晓得办厂难办,说要有三样才好办厂,一是资金,这个他认为好办,可以跟诸亲六眷借借,但找人手到厂里做工,难啦!还有一个销路也很成问题。现在的人家手里没钱,还有个习惯,总喜欢自产自销,不上街买东西。”
费桂珍说:“季上扬他这个思想错是不错,但眼下是办不成的,还是等到以后太平年成再说吧!”费桂根点着头说:“季上扬他呀,确实有思想,你看看他给五个儿子添的名字多有意思啊,老大叫时堆,老二叫时谷,底下是时田时家时本。五个儿子的名字连起来就是:堆谷田家本。说明他起初是想靠种田翻身,所以他种田种得比人家好,田里的出产当然比人家多。最近几年他不想靠种田翻身,就老想搞副业,开粉坊啦,磨房呀,粮行啊,做豆腐布页呢,做过七八样交易的。之后他又想到办厂,唉,乱世里什么交易都别想做得起来啊!”
费桂根说:“兄弟呀,你够晓得中共是为人民谋江山的,他们跟我们穷苦老百姓很合得来。以蒋介石为头的国民党丧失的正是民心,气数已尽,无药可救。”费桂珍叹道:“这个世道穷人怎得翻身?说是中共爱人民,也不知真的假的,哪个晓得的呀。”他这么一说,费桂根也说不出之所以然,只是说:“唉,兄弟呀,走一步,算一步,总之,人来到世间,宁可在世上挨,不往土里埋。”
费贵儒急冲冲地跑过来说:“原来你们在这里,我找你们帮我把船拉上岸,喊上焱姐夫把船修一下。”费桂根一听,说:“我们这就去帮你把船拉上岸。”他们转身就来到西边,小沟头口门上已经站了孙存义、王珍义、费贵成、季时才、季时来五个人。费氏三兄弟一来,便抓起绳索,一声呐喊,大家一齐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