吱”的声响,车帘被风吹起一角,露出张玄微握着书卷的手——那书卷皱巴巴的,显然是一路都没心思翻看。
齐先生勒住马缰,翻身下马时,长衫下摆扫过地上的枯草。
他抬头望了眼城头的郭子仪,又转头看向城下的回纥军队,眼角先是抽了抽,随即缓缓勾起,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。
张玄微也从马车上下来,他走到齐先生身边,目光死死盯着那面赭色旗帜,手指无意识地攥着书卷边角,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先生,这回纥人?”
齐先生从怀中摸出个酒葫芦,拔开塞子抿了一口,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,洇出深色的印子。
他转头看向张玄微,眼神里裹着一层雾似的追忆:“玄微啊,你还记得吗?以前你总缠着袁天罡,拉着他的袖子问,当年陛下在咸阳领兵时,是何等阵仗能让长安文武百官开城相迎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”
张玄微一怔,随即点头。
他年轻时最爱听老人们以前的事,尤其是袁天罡说的咸阳阅兵——那时候他总觉得,那些“旗帜遮天蔽日,马蹄震得渭水发颤”的描述,都是说书人编的传奇。
可今日看着城下的回纥军队,他忽然觉得心口发紧,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撞出来。
“你总问,我今日便告诉你。”齐先生抬手,指向城下的回纥军队,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,“当年陛下的阵仗,就如同今日这般。只不过那时候,站在城下的是追随陛下的将士,城头上迎候的是盼着太平的百姓,如今”
话没说完,齐先生忽然顿住,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。
风里像是飘来了几十年前的声音——咸阳城外的晨光里,吝胖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,手里攥着个装满铜钱的布袋子,凑在他耳边嚷嚷:“老齐,你看着!等咱们跟着殿下打下江山,我要开一百家酒肆,让全天下的人都喝我的酒,做大唐最有钱的人!”
那时候他还笑吝胖子没出息,拍着胸脯跟李承乾保证:“殿下,等天下太平了,我要帮您治理朝政,做那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的臣子,让老百姓都能吃饱饭、穿暖衣!”
李承乾当时穿着一身红衣,站在晨光里,闻言只是笑着点头。
那笑容暖得像春日的太阳,连鬓角的发丝都染着光。
显怀那时还是个沉默的少年,握着短剑站在李承乾身后,听到这话,偷偷抬眼看了看陛下,眼里满是崇拜。
如召则站在军队最前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