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清醒。
眼泪从眼角冒出来,甚至都无法流下去,他们只是被迫维持着一个动作,感受着逐渐死亡的时刻。
死的人或许在这个时候有后悔,有愤怒,有在心中呼喊求救,也有人已经认清了现实,开始回头细数自己的人生。
胡状元自认自己在街坊里,都是有文化的那一个,腹有诗书气自华,他从来清高自傲,不屑于参加一些俗世里的杂事的。
可他回头想了想,发觉也没什么可懊恼的。
他年仅五十了,状元的名字是爹娘给的,连个秀才都没中过,娶不来老婆,孤身一个。
这么点儿热闹,他凑了,死在这里,是他命中该得的
胡状元信命,他念了一辈子书,没考出什么成绩来,他觉得这是命。
他认了。
虽然早有人告诉过他,他其实当年曾经有机会中榜,只是因为曾经力挺,一个叫做周诚的考生,而被人刻意纂改了试卷。
他也觉得认。
福兮祸兮,周兄与他一朝论诗,相谈甚欢,怎么会因此而后悔呢?
只是不知道周兄落榜之后,又到了哪里去,做了什么事呢?
为什么当年他对自己的声援,感激涕零,借了银两,承诺归家之后,便将寄信来将银子奉还,却没有了消息?
这其中,又发生了什么事?
胡状元没想到在自己临死前,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一件事。
他看人不会出粗,即便街坊斩钉截铁的告诉他,绝对是被骗去了钱财,他也不认为周兄是故意为之。
周兄的谈吐,他的文章,字里行间都告诉胡状元,他不是那样一个人。
只可惜他后来日子越过越落魄,到了有时候,水米都难打牙的境地,更遑论再去找人了。
胡状元就这么一点一点,如同眼睁睁看着被子里的水,一滴一滴地流下去。
“滴,嗒。”
“滴,嗒。”
“滴,嗒。”
有人站在他面前,轻轻地笑,口中念着滴答的声音。
“真是凄惨啊,”那个声音轻轻地说,声音细而脆,像个姑娘的声音:“真是太难过了。”
“不知道这样被压在下头的人,死的时候痛苦,还是活着被活活痛死,来的痛苦?”
另一个声音道:“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么?”
属于姑娘的那个声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