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五二年,四九城。
这一年老城墙,城楼、箭楼、瓮城陆续拆除,一座喧嚣工业城市在建设中,抬眼望去,看到的是一片烟囱。
东直门外,红星轧钢厂附近街落间,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里,日头正好,中院一角开阔处,三三两两的大妈小媳妇闹哄哄的,手上有做小活计的,也有搓着盆里的脏衣服,一边悄悄的说着小话。
一年纪轻轻的小媳妇手里揉着手里自家娃的小衣,蹙着眉头,颇有些伤感:周哥,许姐多般配一对人呀,怎就这般去了。这老天爷这是见不得人好,唉,丢下两个不大的娃,往后这日子可咋过?”
正对面,坐在小板凳上,身着灰蓝色布衣,打着三两个补丁,上了年纪妇人,捻着针缝着虎头鞋,眼皮子都没抬,薄薄的嘴唇蹦出话儿叫人听着忧心:周家两口子日子过得叫人看着眼热,待人也客气,我家二小子结婚,许妹子特意在供销社给留了一对喜鹊登枝枕巾,是尽心了。可这日子还得过,熬着熬着就过去了。都是命呀,日后多看护些吧。”
“听我那口子说,周柏瑜的兄长电报发到厂里,会过来,据说他参军的地方是个偏远小岛,离这别提多远了,那边还一直不安生。周家两口子结婚时那热闹劲,他们一家居然也没个人来道喜”。紧挨着小媳妇旁,一名面相颇有苦像的中年妇人说道。
这话一出,旁边几个手里拆着线手套的妇女顿时七嘴八舌
“刘婶,那是周家老爷子是不同意周大哥娶许姐,他一家子都在南边”。
“许姐长的俏呀,周大哥当初跟着老爷子来这边给人瞧病,一眼看上了许姐,周老爷子又哪里会同意自家老寒儿子娶一个把他魂勾去的女子。”
“我倒听说不是那回事,是老爷子给周哥早早的订了人家,那家人与老爷子是世交。”
“谁能想到周柏瑜一到这,就再没回去,在这落下根,周家老爷子一怒之下,都不认这个儿子了”。
“这话当不得真,我大姑子家小子在邮局,来过大院送年礼,见过许家妹子,他说周家经常给周老爷子寄东西,大包小包,东西可不少。”
“许家老爷子,看重闺女,一直想要闺女搬近些。一家子本事人,吃着公家饭。上回我出门正碰上许东哥给妹子送猪蹄,白生生,瞧着就新鲜了”。
“嗨,许哥儿在屠宰场上班,油水足。前院姜家嫂子媳妇没奶水,猪蹄可不好买,打听许家哥儿门路,好歹买到了,没奶水娃哭得可怜呀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