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传来“滴滴”的忙音,混着远处高炉沉闷的轰鸣。
周大忠解开棉袄领口,汗珠却顺着脊背往下淌——丁主任下午拍在他肩头的力道仿佛还在。
“务必要问清运鸡的事。”的叮嘱像块石头压在心头。
当听筒里终于传来“喂”的声音时,他差点把电话摔在桌上。
周大忠听出这个声音就是老支书的声音:“老支书,麻烦能找一下,十六叔过来听电话吗?”
老支书也听出来,电话另外一头是周大忠:“大忠,好的。”
“我现在就去通知益民,让他过来再打过去。”
周大忠听见后,这才将电话给挂掉。
二十分钟后,周益民裹着军大衣冲进风雪。
他的围巾松松垮在脖子上,棉鞋踩过结冰的石板路,溅起的冰碴打在裤腿上簌簌作响。
周家庄村委办公室的窗户透出昏黄灯光,电话座机在暖气管的烘烤下泛着暖意。
周益民再次拿起听筒时,掌心的热气瞬间在塑料外壳上凝成白雾:“大忠,听说你有事情找我?”
“十六叔!”周大忠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,带着明显的焦灼。
“丁主任让我问,上次会议说的鸡,啥时候能运回来?厂里食堂急着要.”
他的语速极快,背景音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机械运转声,像是生怕被打断。
周益民望向窗外飘飞的雪片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电话线的螺旋纹路。
“好,那我明天回钢铁厂吧!”
他的声音沉稳有力:“让丁主任放心,鸡苗已经可以出笼,就等装车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长舒一口气的声音。
周大忠的语气瞬间轻快起来:“太好了十六叔!要是完不成任务,我真怕在丁主任面前.”
话音未落就被周益民打断:“知道了,剩下就交给我吧!”
挂断电话时,听筒按键弹起的清脆声响,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推开院子的大门时,周益民的棉鞋在门槛上磕下厚厚的积雪。
堂屋里暖烘烘的热气裹着煤球炉的焦香扑面而来,周益民奶奶和老爷子两人坐在椅子上,看着电视。
“这么晚才回?”老爷子从八仙桌旁抬起头,看见周益民不太对劲的脸色?
周益民拍掉肩头的雪,搪瓷缸里的凉茶早结了层薄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