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棉帽檐结满白霜,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冰碴,每踩一下踏板,自行车链条就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吱呀”声。
当摩托车轰鸣着从旁驶过,李建国抬头的瞬间,周益民瞥见他通红的脸上满是羡慕,冻僵的手指还下意识地朝两人挥了挥。
“瞧见没?”周大忠在呼啸的风声里大声喊,“刚才王会计的二八大杠都被风吹得打摆子!”
话音未落,前方路口又出现几个踉跄的身影——宣传科的三位干事正合力推着自行车前行,车轮陷在雪辙里,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面上打滑,其中一人的围巾被风吹走,在空中翻卷成灰色的弧线。
远处传来汽车低沉的引擎声,胡厂长乘坐的黑色轿车如黑色游鱼般从左侧超越。
车窗降下一半,胡厂长夹着香烟的手伸出窗外,烟灰被风扯成细长的丝线。
轿车后座的丁主任隔着玻璃朝周益民点头,保温杯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。
当轿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处,周益民看见路边停着两辆半旧的自行车,车筐里放着磨破边的公文包,显然是哪位领导实在扛不住寒风,选择弃车步行。
摩托车拐进仓库区时,周大忠突然抓住周益民的衣角:“十六叔快看!”
只见后勤科副科长正跨在自行车上,额头抵着车把大口喘气,车轮下的冰面被他蹬出细碎的裂纹。
他抬头望向呼啸而过的摩托车,眼神里的羡慕几乎凝成实质,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瞬间化作冰晶,落在他脚边散落的半根香烟上。
仓库西厢房的铁皮屋顶被风吹得“哐哐”作响,周益民停稳摩托车时,看见胡厂长的轿车已经启动。
车尾扬起的雪雾中,隐约可见后座堆满的礼品箱,鲜红的“特供”字样在暮色里格外刺目。
周大忠跳下车,活动着冻僵的双腿嘟囔:“还是摩托车得劲,刚才那风差点把我帽子掀飞!”
周益民望着陆续抵达的自行车队,骑手们通红的脸上都挂着疲惫与期待。
仓库西厢房的木门挂着拇指粗的铁链,周大忠跟着周益民绕到侧门时,看见后勤科的老张头正踩着梯子卸砖窑标志的木牌。“十六叔,今年的礼品”
他话没说完,就被吱呀推开的门里飘出的肉香勾住了魂——三斤装的冻猪肉块码在木板上,每块都用牛皮纸仔细包裹,苹果箱堆成小山,箱角还沾着南方特有的红土。
“周科长,您的两份。”老张头递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