响,是给奶奶补身子的。
周家小子攥着“五谷丰登”的对联,把瓜子往老爷子手里一塞,红着脸鞠了个躬:“谢谢爷爷!我回去让我爹踩着梯子贴,保证歪不了!”
他跑两步又回头,指着院里的对联喊:“我家的最好看!”
惹得满院人都笑,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,扑棱棱掠过挂满红联的晾衣绳。
李木匠刚走到村口,就碰见挎着篮子的张奶奶。“木匠,你这联是周老爷子写的吧?”
她往对联上瞅,眼睛眯成条缝,“我家那‘阖家欢乐’还没写呢,这就去求!”
李木匠往她身后一指:“快去吧,这会儿人少,老爷子正歇着呢。”
最后一张红纸落下笔时,老爷子的手腕轻轻抖了一下。
他把毛笔往砚台里一搁,笔杆“当啷”撞在瓷边,墨汁溅出几滴,在青石板上晕成小小的黑点。
他往后一仰,靠在炕头的被褥上,胸口随着呼吸起伏,花白的胡子上沾着点墨星子,像是落了只黑蝴蝶。
“可算写完了。”老爷子长长舒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,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,指关节在肩胛骨上按出几个红印。
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,落在他手背上,能清晰地看见暴起的青筋,像老树根盘在泥土里。
周益民递过一杯温茶水,看着爷爷喝水时微微发颤的手,心里揪了一下。
“爷爷,”周益民蹲在炕边,帮着把散落的红纸收拢,“您看您这累的,下一年就别写了,让大家去供销社买现成的吧,印刷的也好看。”
他想起刚才爷爷写最后几副对联时,笔尖在纸上顿了好几次,额头上沁出的汗珠,顺着皱纹往下滑,都没力气擦。
家里又不缺这些东西,所以周益民不想看着老爷子如此辛苦。
虽然说不是全村的人都会过来求对联,但是起码有三分之一,就要写三十多幅对联。
这可是不一个小工程。
老爷子把茶杯往炕桌上一放,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。
他摆了摆手,手背在眼角抹了抹:“没事,自己的身体,我还是清楚的。”
他望着院里随风飘动的对联,红通通的一片在夕阳下格外耀眼,“这写对联啊,不是图省事,是图个念想,咱庄户人过年,就得有这亲手写的墨香,才叫团圆。”
“你爷爷啊,就是嘴硬。”奶奶端着刚拧干的热毛巾走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