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手表的指针慢慢指向了十二点。
周益民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一秒钟都等不了了。
他快步走到客厅角落,抱起那挂用红绳捆着的鞭炮。
这是前几天周益民从商店里购买出来,足有两米长,炮仗个个饱满,红纸上印着的“大吉大利”字样在灯光下格外鲜亮。
他捧着鞭炮往院子跑,冰凉的空气钻进领口,却挡不住心里的热乎劲。
院中间的晾衣绳还没来得及收,他踮起脚把鞭炮举上去,红绳在绳上绕了两圈系牢,炮仗垂下来像条红色的长蛇,末端的引线垂在半空,像根细细的红头绳。
周益民从兜里摸出火柴盒,手指有点发颤。划了三根才擦燃,橘红色的火苗在风里摇摇晃晃,他赶紧用手护着,凑到引线跟前。
“滋啦——”引线被点燃的瞬间,冒出一串火星,像条受惊的小蛇,顺着线往上窜,还带着股呛人的硫磺味。
他往后退了三大步,心脏“咚咚”跳得像打鼓。刚退到屋檐下,最底下的炮仗就炸开了!“啪!”一声脆响,震得耳朵嗡嗡响,红色的纸屑像喷泉似的往上涌,又簌簌落下,在雪地上铺了层红绒毯。
紧接着,整个鞭炮都“活”了过来!“噼里啪啦!噼里啪啦!”炮仗一个接一个炸开,声音密集得像炒豆子,又像无数面小鼓在同时敲响。
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,把院子照得忽明忽暗,周益民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,在墙上跳着欢快的舞。
有几个炮仗没挂稳,从绳上掉下来,在雪地里“砰砰”乱响,炸开的纸屑溅起细碎的雪沫,像撒了把金粉。
周益民看得直乐,笑着往门口退,炮仗的硝烟味混着雪的寒气往鼻子里钻,呛得他直咳嗽,却舍不得挪开脚步。
这一串鞭炮放了足足有三分钟,最后一声炸响落下时,整个周家庄像是被按了开关。
村里其他人也开始放起鞭炮,一下子,整个周家庄都被无尽的鞭炮声给笼罩着。
对于睡眠浅的人来,注定是一个不眠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