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太上皇景宁帝与泰顺帝两代天子青眼,密立为储,其中少不得熹妃柳氏教养与周旋的功劳。
泰顺帝自从上了年纪,在女色上就淡薄了,哪怕他成了大庆天子。不过,他对熹妃柳氏倒是另眼相待。一来因熹妃柳氏风韵犹存,又擅长讨好他;二来终究是爱子生母。饶是如此,每月翻牌也不过一二之数。
昨晚泰顺帝才翻了熹妃柳氏的牌子,今晚竟又有太监捧着绿头牌来向熹妃柳氏传旨。
熹妃柳氏既惊喜又诧异。
待回过神来,熹妃柳氏便疾步转入内室,连声唤道:“开妆奁!”
镜中映出张飞霞的脸,熹妃柳氏轻抚云鬓,见一缕青丝不驯,忙蘸了茉莉头油抿好,又对贴身女史低声道:“去取那套桃红色云纹寝衣来。”
声音虽平静,眼角却已漾起笑意。
当熹妃柳氏来至澹宁居,照例在龙榻旁等候。
往常这个时辰,泰顺帝必在御案前批阅奏折,直至亥时甚至子时。
偏生今夜戌时三刻,泰顺帝便靴声囊囊来到熹妃柳氏跟前。
泰顺帝只着素绫中衣,头上金冠未卸却已松散,几缕鬓发散落额前。往日里刀削斧刻般的面容,此刻在宫灯映照下显出几分颓唐,眼下两团青影沉沉,连那九五之尊惯常挺直的腰背,也似被无形重担压得微曲。
“圣上今儿怎地这般早歇?”熹妃柳氏笑着问道。
泰顺帝摆摆手,吐出两个字:“累了。”
二字说得甚轻,却似有千钧之重。
伺候沐浴时,柳氏特意多洒了半瓶茉莉香露。氤氲水汽中,她见泰顺帝肩颈处筋肉紧绷,便使了巧劲揉按。往常这般,泰顺帝总要赞她妙手,今夜却始终闭目不语,唯见水面浮着的花瓣随着他沉重的呼吸起伏。
待沐浴完毕,红绡帐内,云起雨落。
匆匆事毕,幽暗之中,泰顺帝将熹妃柳氏揽入怀中,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她一缕青丝打转。柳氏正暗自欢喜,忽听得头顶传来沙哑之声:“历儿在扬州遇刺殁了!”
这话说得甚轻,落在熹妃柳氏耳中则似焦雷炸响。
熹妃柳氏一时似未反应过来,只觉耳边嗡嗡作响。待明白过来,浑身血液都似凝固了。
她猛地撑起身子,瞪大眼睛望向幽暗中看不清的泰顺帝:“圣上您说什么?”
泰顺帝将熹妃柳氏颤抖的身子紧紧搂回怀中,声音嘶哑如裂帛:“历儿在扬州遇刺殁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