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砧上,"咸阳工坊是我们的根。万一桑海之行有变..."后半句话咽了回去,但师徒二人都明白——从没有人建造过跨海大船,难度不是一般的大。
......
时间来到了出发的日子。
寅时三刻,咸阳东门外的官道上已排开一条蜿蜒的火龙。五百玄甲精骑擎着火把列阵在前,二十辆装载机关器械的牛车居中,后方还有三百重甲步卒压阵。晨雾中,青铜铠甲与火把的光晕交融,将整支队伍染成流动的赤铜色。
方铭勒马立于队首,看着那位身着鱼鳞细甲的偏将正在训话。这位王贲麾下的骁将姓李,单名一个锐字,方铭在几次军议上见过。此刻他正用刀鞘拍打着一名士兵的肩甲,那"铛铛"的脆响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"方大人。"李锐见方铭走近,抱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,甲叶碰撞声如金玉交鸣,"末将已按王将军吩咐,在每辆机关车旁安排了两名盾卫。"
方铭顺着他的指向望去,果然看见墨家的木鸢车和公输家的青铜机关兽旁,都有手持巨盾的甲士警戒。这些盾卫的肩甲上额外加装了青铜护颈,显然是防备暗箭。
"有劳李将军。"方铭压低声音,"此行不同寻常,六国余孽恐怕..."
"大人放心。"
"王将军特意调了二十名弩骑,专克那些玩机关把戏的。"他忽然瞥了眼正在争吵的两个老头,嘴角抽了抽,"至于咱们护送的这两位活祖宗..."
正说着,班大师的机关车突然"砰"地弹开侧板,几十个青铜齿轮叮叮当当滚了一地。几乎同时,公输仇的机关兽喷出一股黑烟,把两个正在系靴带的墨家弟子熏成了炭人。
李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晨光渐亮时,车队终于开始移动。方铭骑着青骢马行在队伍中段,身侧是抱着剑假寐的惊鲵。她今日换了身玄色劲装,发髻用鲛皮绳高高束起,像个俊俏的少年郎。
"李锐是王翦老将军的旧部。"惊鲵突然开口,眼睛却仍闭着,"当年灭楚时,他带三百死士守邾城七日,箭尽粮绝时用铜锅煮铠甲上的牛皮吃。"
方铭闻言一怔,再看前方那个背影时,目光已带了几分敬意。
方铭穿过嘈杂的人群,在车队最前方找到了正在做最后检查的班大师和公输仇。
班大师的独臂正灵活地调试着机关车的传动轴,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:"小子,来看看这个改良的减震装置。"他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