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钗忙道:“据闻曹郎中行事谨慎,为官多年也不曾结下仇怨。远大哥所说虽说不无可能,却不好就此认定。”
陈斯远点点头,道:“我也是这般想的,是以若与曹家无关只怕便是有人相中了薛家的皇商差事啊。”
人为财死、鸟为食亡,给皇家采办可是赔本的买卖,那为何薛姨妈还死死攥着皇商差事不撒手?盖因有了皇商差事,南来北往不会被地方上随意欺辱。还能在内府遮蔽下置办些旁的营生。
那内府皇差自是亏本,不过薛家不但能从旁的营生上找回来,还能大赚特赚,自然就愈发舍不得皇商差事。
薛家闷声大发财,落在旁人眼里又岂能不引得人家艳羡?旁的不说,便说扬州八大盐商,论起来哪个不比薛家豪富?可哪个私底下不想与薛家换换?
此番薛家遭此刁难,只怕是有心人瞧中了薛家孤儿寡母无人做主,薛姨妈又与王家起了龃龉,因是这才买通耿郎中,使了法子来治薛家。
内中意思不言自明,识相的赶紧将皇商差事退了,不然往后就等着亏钱吧。
薛姨妈闻言顿时悚然,当下不知所措,目光在宝钗与陈斯远之间游移,道:“这这我薛家素来与人为善,怎会被人盯上?”
宝钗扭身探手拍了下薛姨妈的手,说道:“古人云‘匹夫无罪、怀璧其罪’,便是这个道理。咱们家孤儿寡母,哥哥又不顶事儿可不就要被有心人觊觎?”
薛姨妈慌乱道: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
因着心下存疑,这几年薛姨妈极少与王子腾走动,且王子腾如今为官在外,书信往来不便,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。
宝钗一边厢安抚着母亲,一边厢看向陈斯远,便见其气定神闲地呷着茶汤,匆匆对视,宝姐姐忽而心下了然。是了,此时可是良机,何不趁此事烦扰,干脆将那皇商退去?
正要说话儿,谁知薛姨妈抢先与陈斯远道:“远哥儿定有法子救薛家吧?”
宝姐姐抬眼看向陈斯远,陈斯远与其对视了下,沉吟着道:“如今还不知那耿郎中是何打算,总要问过了再说。”
薛姨妈紧忙道:“你说要不要再给耿郎中塞些银子?”
陈斯远便摇头,一旁宝钗道:“妈妈以为,那觊觎薛家皇商差事之人,家底会比咱们家薄?能催着耿郎中对薛家下刀,只怕早就喂饱了耿郎中啊。”
薛姨妈顿时失魂落魄,随即再也按捺不住,抬眼可怜巴巴地瞧向陈斯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