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唇可怜巴巴道:“远大哥,二爷与几位姑娘要过来了,可否劳烦远大爷先去别处?”
陈斯远心下本就不想与宝玉撞见,此时正待要走,偏生来的是袭人,他便笑着眯起了眼睛。
他两世为人,前一世读红楼,令其意难平者繁多,除却钗黛云三春这等小姐,丫鬟里便属晴雯、香菱最是让其上心。
此一世机缘巧合,先得了香菱,又得了晴雯。这几日晴雯与其愈发亲近,前一回还偎在其身旁说了好些个绮霰斋里的龃龉。
期间自是不曾错过大丫鬟袭人。那晴雯当时曾蹙眉道:“袭人瞧着四下周全,处处为人考量,实则是个心里藏奸的。那害人的法子若不仔细思忖,只怕到死都反应不过来!”
跟着细数了一桩桩、一件件袭人做下的恶事。比如那枫露茶茜雪被撵,再比如碧痕与宝二爷被太太撞了个正着,哪一回出事儿都不见袭人的影子,却又处处都是袭人的影子!
枉自温柔和顺,空云似桂如兰。
陈斯远自是知晓袭人的真面目,这会子见了其人,不免生出为晴雯出气之心来。当下干脆也不急着走了,只身子前倾戏谑道:“姐姐好没道理,我才来就要赶我走?”
袭人眼见其脸面凑近,却不曾往后退去,只咬着下唇又道:“远大爷也知我家宝二爷,方才那会子见了林姑娘就险些发了癔症,这会子见了远大爷,说不得又要发狂真要如此,只怕又是阖府不得安宁呢。”
说话间抬眼瞥了陈斯远一眼,又赶忙垂下眼帘来,直把陈斯远瞧了个心下莫名。
暗忖,这袭人虽惯会哄人,这方才那一眼是何意?怎地目光里全是赞赏?
略略思量,这才醒悟过来:是了!袭人最怕黛玉嫁与宝玉,为此可没少搬弄是非。自个儿半路截胡,袭人可不就要偷笑?
再者说了,袭人总是规劝宝玉上进,心下自是看不惯宝玉那等游戏花丛、不知上进的模样。那能让袭人赞赏的岂不是自个儿这般的?
想明此节,陈斯远顿时心下微妙起来。本待给袭人下蛆,谁知这蛆一早儿就种下了?
心下颇有一种‘垂死梦中惊坐起、列强竟是我自己’的微妙感。
当下略略思量,便肃容叹息道:“难为姐姐一片心意,只可惜罢了,我这就走。”
说话间扭身就走,待行出十来步,忽而又顿足回首,朝着袭人点了点头。
那袭人紧忙又是屈身一福,起身见陈斯远款步远去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