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纨思量道:“料想总能值个几千两?”
李纨果然不知道!非但是她,只怕其母亲都不知道!
陈斯远正色道:“还请大嫂子屏退左右。”
李纨唬得沉了脸儿,朝左右瞧了瞧,素云机灵,便笑着扯了红玉往外间而去。内中只余下李纨、贾兰与陈斯远。
陈斯远便道:“若我不曾记错,二十年前内府曾以纹银五千两收了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的唐代摹本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唐韩幹的照夜白图,七年前作价一万一千八百两收入大内。”
李纨咬着下唇已然变了脸色,道:“那此物——”
陈斯远沉声正色道:“此物全文五千余字,又是柳公权真迹若流传出去,只怕五万两都是少的!好一好,便是十万两也值!”
颜皮柳骨啊,又有乱世黄金、盛世古董之说,这般大篇幅的柳公权真迹一经流传出去,多少银子都不多。只是这等物件儿又哪里是寻常富户敢私藏的?到时引得内府出手,最终能得多少银钱就不好说了。
李纨又不是傻的,转念想到此处,顿时脸色愈发难看,连身子都不禁略略颤抖起来。
有道是‘匹夫无罪、怀璧其罪’,她们孤儿寡母得了此物,有如小儿闹市持金!传出去且不说外人如何惦记,只怕荣国府众人就得惦记不已。
财帛动人心,那可是十万两银子,便是去母留子又如何?(注一)
因是李纨不禁嘟囔道:“母亲糊涂啊!”
便是再傻,李纨这会子也明白了过来。此物只怕是母亲偷拿了来的,换做父亲李守中,断不会将这等招灾惹祸之物送来!
李纨一时间只想将掘了地砖将此物好生藏起来。
陈斯远早知李纨所想,转过年来他便要撬动膠乳营生,先期投入就得十万银钱,薛姨妈虽说预备了银钱,可女人善变,谁知到底预备了多少?就算股子放出去多数,陈斯远总要留在手两成才好,否则岂不是白忙活?
刚巧李家送来此物,既然留在手中是祸非福,何不干脆卖内府个人情?说不得还能多得一些银钱呢。
因是陈斯远便道:“此物须得好生保存,若不得当,只怕就要毁于一旦啊。”
李纨一听,顿时没了主意。一旁贾兰绷着小脸儿蹙眉不已,见母亲面上惧怕不已,便凑过来道:“母亲不怕,还有孩儿呢。”
李纨叹息一声,心道就是因着有兰哥儿在,她才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