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厢,黛玉紧忙活动了膀子,也凑过来观量。二人连番劝说,惜春这才撒开手。黛玉凑近了端详一番,也是赞叹连连,直道惜春果然有才情。
惜春得了夸赞,心下得意不已。扬着小脸儿笑道:“外人都知家中姊妹身边儿的丫鬟以琴棋书画为名,娘娘擅琴,二姐姐擅黑白之道,三姐姐喜书法,我若不会画画,岂不坠了姊妹们的名头?”
几个丫鬟也凑上来观量,赞叹之余,雪雁就道:“只可惜这画儿只在一面,另一面却空着诶?不若画一画外头的竹林如何?”
彩屏教训道:“这扇面哪儿有两面都是画儿的?如今空白一面,合该写一首诗上去。”
惜春闻言合掌笑道:“不错,不若林姐姐来作一首吧。”
黛玉瞥了陈斯远一眼,笑着说:“现成的大家当面儿,你又何必来求我?”
惜春扭头又看向陈斯远,道:“远大哥?”
“嗯。”这等事儿,陈斯远素来当仁不让。略略思忖,便有了主意。借了惜春的笔墨,径直在背面写了一阙词:
香袅金猊,恰恰兰衾梦醒。卖花声、催人临镜。牡丹开矣,正燕巢初定。
妆台畔、慢把玉容重整。
鬓影蝉轻,眉痕翠凝。天作就、爱花心性。一枝斜插,与乌云相并。
添妩媚、信手簪来偏称。
此一阙胜在应景儿,一字一句竟与前面的图画分毫不差,惜春、黛玉看罢都赞‘妙不可言’。
小惜春光顾着高兴,黛玉却偷眼瞥了陈斯远几眼,心下暗自思量,无怪陈斯远才名远播,单是这一份急智,只怕自个儿就比不得。她自忖若留有许多时候,也能作出个不差的,可短短时候里便能得此一阙词,黛玉自问不能。
待墨迹晾干,惜春眼珠乱转,忽而捧了那扇面就跑。
黛玉一怔,立时道:“四妹妹言而无信!”
惜春咯咯咯笑着道:“可算画了一幅可心的,林姐姐且容我自个儿稀罕几日,过几日我定送过来!”
说罢竟一溜烟而去,直黛玉看了个瞠目。
入画、彩屏两个自是追惜春而去,黛玉便与陈斯远对视一眼,顿时都笑将起来。
此时紫鹃笑着回转,将茶盏撂在桌案上,说道:“姑娘、远大爷,茶好了。”
谁知廊下鹦鹉好似得了信儿一般,扑扇着翅膀叫嚷道:“姑娘、姑爷,姑娘、姑爷,嘎雪雁,姑爷来了,快打帘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