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云只知宝琴委身陈斯远,却不知具体内情,因是关切不已。宝琴也不分说,只是歪头想起陈斯远来,面上便莞尔道:“远大哥也极好,品貌、才情、能为都是上上之选。这般男子,我自问凭着自个儿的家世是配不上的。能嫁过去为贵妾也是寻常。”
湘云讶然道:“那你不打算游历天下了?”
宝琴洒脱道:“且看吧,左右我如今还小,与他相伴十年,得两个孩儿,倘若到时腻烦了,便寻个由头脱身。从此天高地远,岂不快哉?
去岁离开金陵前,我心下惴惴,曾去寺庙卜愿。用斋饭时曾与一禅师攀谈,那禅师曾道,此生便是修行,行也修行,坐也修行。遍历世间酸甜苦辣,便是不成仙佛,也不枉来此一世。”
湘云也是洒脱性儿,一边厢抚着发丝,一边厢笑道:“这话倒是有些道理,如此说来成婚是修行,游历也是修行?”
“便是此理。”
两个姑娘家对视一眼,纷纷相视掩口而笑。旋即湘云又蹙眉道:“只可惜我这修行太过难堪。”
宝琴便笑道:“左右还有几年舒心日子,谁知来日又是个什么情形?云姐姐若不愿嫁,干脆我扮了响马,半路抢亲可好?”
湘云眨眨眼,探手捏了宝琴的下颌道:“你这小蹄子,便是抢亲也是我来抢你。”
宝琴咯咯咯笑成个小狐狸也似,扯了湘云又往前行。
此处灯会人流稀少,两个姑娘家瞥见一处投壶摊子,又以草虫儿簪子为彩头,宝琴极得意那一支蜻蜓簪子,便鼓动着湘云投壶为乐。
湘云拗不过宝琴,打荷包里取了银钱交给内侍,取了三支箭正要投壶。谁知手臂方才抬起,便听得身后惊呼一声儿,却是那羽箭的尾羽戳到了人。
两个姑娘家紧忙扭身,便见是一对儿璧人相携而行,身后又跟着丫鬟、婆子各一个。
湘云不是不知礼数的,赶忙敛衽道恼道:“对不住,实在不知身后有人,这位”瞥见那女子十七八年纪,小腹略略隆起,湘云才道:“夫人,可曾伤到了?”
女子生得娇滴滴,这会子扑在男子怀中便要垂泪。那男子横了湘云一眼,数落道:“罢了,还望姑娘往后仔细些。”
听闻那人说得不客气,宝琴却恼了,道:“本就是无心之失,若真个儿伤了人,我们赔付汤药银子便是,更何况如今连油皮都不曾破了?这位公子如此咄咄逼人,可不是君子所为。”
“你——”男子探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