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的几日,萧衍还能凭着檐下残留的雨滴勉强润喉。
但随着日子推移,饥渴与虚弱如藤蔓般攀上他的全身,连抬起手臂都成了一种奢望。
到了第五天,铜佛轰然倒在地上,尘土飞起。
萧衍半睁的眼神定格在殿门的方向,那目光似乎仍在等着永远不会来的救兵。
来送饭的士兵试着俯身察探,却发现那微弱的鼻息已几乎断绝。
他沉默片刻,摇头转身——
这位曾统御梁国四十余载的天子,这个以佛法自居、妄图普渡众生的帝王——
最终还是在台城冰冷的净居殿中,带着赌气与执念,走完了他荒唐的一生。
他死时,身畔空无一人,唯有那尊被岁月磨冷的铜佛伴在侧。
萧衍终年八十有六,原本是历代帝王中罕见的长寿者。
但却落得孤寂至极——无国葬、无哀乐。
甚至没有一口棺木,只被叛军随意掩埋在城角荒地。
梁书里只淡淡记下“太清三年五月丙辰,帝崩于净居殿,时年八十六”。寥寥数语,却透着深深讽刺——
一位以慈悲为志的君主,终究被执念所困!
一位自诩护国的帝王,亲手埋葬了自己苦心建立的江山。
天幕的视频慢慢消散,只留下一道鎏金字迹,照亮时空的尽头——“执念太深,佛亦难渡;帝王失责,江山易主。”
那既是萧衍的一生写照。
也是对后世帝王的长鸣警钟:帝王的“气节”,应守于家国苍生中。
帝王的“信仰”,当助理政道,而非成为懒政的托辞。
大秦!
咸阳宫章台殿内,铜灯的火光跳跃不息,鲸油的气息混着竹简的淡香,映得满殿温润如金。
嬴政方才批完陇西郡的赈灾奏报,朱笔尚悬在半空,指腹仍带着未干的墨痕。
那奏报言及春旱肆虐,陇西三成农户歉收。
他方下旨命内史府调拨三万石粮草,又令少府赶制冬衣五千件,于霜降前送抵灾区。
然而笔未及放,殿外光线骤变。
原本的晚霞被一束金光刺破,那光如利剑穿透殿宇,在墙上铺开一幕生动的画卷。
画中,一名披袈裟的老者枯瘦如柴,蜷缩在破殿角落——
陶碗空空,眼中最后一点神采,随饥饿的煎熬缓缓熄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