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弟兄义愤填膺。
牛六垂着脑袋,懦懦不言。
今夜,不知多少相似的对话在诸坊各个角落响起,不知多少境遇相似的死人在同样的抉择中辗转反侧。
“祖师恩泽众生,即便是孤魂野鬼,也愿一视同仁渡以慈悲,坊间闲言碎语,不过是小人中伤,施主大可放心。”
翌日。
轮转寺山门前长长的石梯前,身穿锦衣、面带宝光的和尚语气温和却不容质疑。
牛六迟疑着点头,将一对哭闹着不愿离开的儿女狠心推了出去,早等得不耐烦的神将立时上来,一手拽住一个,步步蹬上长阶。
他终究做出了选择,却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儿女。
他深切地知晓作孤魂野鬼的艰辛,自己尝过的苦,熬过的累,不愿让孩子再尝一次、熬一遍。
“既受了祖师的恩泽,施主当明白孰为正神”
和尚在耳边喋喋不休。
牛六却只是紧紧摁住藏在心口的一对剪纸小人,眼睛死死对着长阶。
轮转寺背倚着朝阳,金光万丈,两个一步三回头的小小人影就这么一步步缘阶而上,渐渐消融在了光芒中,终于不见。
牛六心底空洞洞的。
“小鬼晓得了。”
“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。”
“白日见得墙外污水渐涨,所以梦着黑水淹没屋宅,夜里听得猫叫,所以又梦着炭球儿变作大猫救人。”
“可是炭球儿不见了!”
孩子们又找着老医官,七嘴八舌说起昨夜共同的噩梦,老医官忙活了一宿,疲惫得慌,但仍强打起精神:
“猫儿嘛,三天两头的不见也是常事,以前它不也常常离家数日不归么?”
“可是”
没了可是,老医馆已挨不住沉沉睡去。
孩子们对这回答很不满意,奈何大人们都忙得很,老医官已然是最“清闲”了的,他们懂事地不再打扰,决定自个儿去寻找真相。
正巧。
坊间流出一则奇闻。
说一坊民酒宴之后,乘船夜归,忽抬头望见桥头、屋檐有星星团团簇集。
正疑惑寒冬腊月,何来繁星?便见,一对星子向着小船忽然投下,落在船边,溅起几点冷水扑面,让他登时打了个激灵。没及回神,漫天繁星如雨急下,骇得他终于酒醒,才听清,“急雨”夹杂着凄厉的猫叫,他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