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挥起了金瓜,一个砍出了宝刀。法严除却僧袍,身上别无他物,怎能抵挡神将兵刃?可非但城隍府袖手旁观,连他自个儿也不闪不避,眼看要毙命当场,那金瓜与宝刀却突兀自个儿偏转了方向,擦着法严掠过,击向了神将彼此,一个险些被砸烂了脑袋,一个差点被卸掉了臂膀,留着两双惊恐的眼睛仓皇对望。
其余护法早骇得散到两旁,目送着法严踩着钟声步步拾阶而上。
佛唱渐高:
“是时宅主,在门外立,
闻有人言:汝诸子等,
先因游戏,来入此宅,
稚小无知,欢娱乐著。”
“长者闻已,惊入火宅。
方宜救济,令无烧害。”
后山厢房。
瘦和尚人醒了,魂却好似没醒,不言不语的,瞪着眼就往外闯。
惊得小沙弥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去拦,他只穿了一件裈衣,屋外却天寒地冻,好不容易苏醒,再冻坏了如何是好?
沙弥只是个孩子,就算把自个儿挂上去,也阻拦不住,幸好闹腾动静招来作早课的师兄弟们,见着和尚醒来,且喜且惊都来帮忙。
可万万没想,和尚枯瘦的身体里似乎藏着龙象之力,十几个师兄弟连推搡带拖拉,也停滞不了他徐徐向前的脚步。
直到。
“住手。”
那是个老成一截枯柴的老和尚,他辈分很高,院里的和尚都唤他师叔祖,他叫众僧散开,自个儿望着瘦和尚,不知为何渐渐泪流满面,他招呼弟子取来袈裟、串珠、法冠,为瘦和尚一一穿戴,不多时,俨然高僧模样,而后领着弟子们追随着瘦和尚的脚步。
唱诵经文,亦步亦趋。
“诸子无知,虽闻父诲,犹故乐著,嬉戏不已。”
晨钟声声惊破长夜,佛光高炽照彻云霄。
轮转寺内金光漫漫,教一切阴暗污浊无所遁形。
虚空中,护法们纷纷显出法相,身放佛光,神威赫赫仿佛能扫灭一切魔障。可若能看破金光,瞧清他们脸上神情,便知他们个个慌乱得很。
无论现法相,还是放佛光,都非他们自己所愿,却是香火凝成的法身自行其是。过去仰仗着能逞威风、压人鬼的法身,忽然之间反客为主,摆弄着自己呼应着今夜寺中异像。
地上的僧众更早已陷入惶恐之中,金光照耀之处,手中器具忽而都似有了生命,旗帜无风招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