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殿下似乎总能洞悉先机?这念头让他背脊微微发凉。
与此同时,乾清殿内,已经是灯火通明,内侍宫女屏息垂首,身影在壁上拉长扭曲,空气凝滞得如同胶冻,唯闻御榻上那人艰难的喘息。
“皇儿”朱常洛虚弱得如同破旧风箱的声音响起
这位泰昌帝此刻面色灰败如槁木,眼眶深陷,被病痛彻底抽干的生命力仅剩游丝,却仍在支撑着那份君主的架子。
朱由校疾行上前,在御榻前跪倒,动作恭谨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:“父皇!您定要保重圣躬!儿臣儿臣年幼,尚需父皇教导庇护啊!”声音微颤,竟真染上了几分孺慕的哽咽。
那只枯瘦的手费劲地抬起,缓缓抚过少年低垂的发顶,朱常洛浑浊的眼中,罕见地掠过一丝混杂着愧疚与审视的复杂情绪:
“痴儿父皇的大限恐是到了。这祖宗托付的江山,终究要落在你的肩上了。”
朱由校猛然抬头,泪水涟涟,用力摇头:“不!父皇,儿臣不要江山!儿臣只要您万安!”
这份哀切的“赤诚”,让穿越来的云凡自己也有些恍惚,那是原身残留的执念在嘶鸣吗?
不过此时他也无暇细究,只全情投入这场最后的父子“告别”。
朱常洛勉力提气,声音愈发艰涩:“校儿听着朝堂之上有方从哲、杨涟皆为忠直栋梁,可堪倚重内廷之中,王安、魏朝忠心可用然人心叵测谨记提防辽东建奴如虎狼环伺”每说几个字,便要剧烈喘息数息,“你,需需广纳贤才,擢用良将固守疆土”交代身后事般的嘱托,带着无尽忧虑。
“儿臣谨记父皇教诲!必竭心尽力,重振大明!”朱由校郑重叩首,言辞恳切。
“好好”朱常洛凝视着少年,似乎想要透过表象看清什么,终是化作一声叹息般的呢喃,一丝微不可察的释然闪过眼底,随即,眼皮缓缓阖上。
“父皇——!”如同身体自主迸发的悲鸣!朱由校一声痛呼,撕心裂肺。殿内瞬间哭声四起。
就在这悲声弥漫的时刻,角落里的李选侍,脸色却阴晴不定,最后只剩一片铁青!
皇帝至死,只言片语都未曾顾及她这个宠妃!她几乎是数着日子熬到万历驾崩,看着朱常洛登基,以为自己终于能如郑贵妃那般把持乾坤谁曾想,皇位宝座屁股还没焐热,竟戛然而止!
望着伏地恸哭的朱由校,李选侍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脚底升起。
她不是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