规划路线需要什么?需要一个起点,和一个终点。
就在这时,林老师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,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她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。
“沈默,你看这个。”她将电脑转向沈默,屏幕上是两幅图的叠加。
一幅是本市的水文模型图,另一幅则是闪烁着无数光点的社交媒体数据图谱。
“‘违约仪式’之后,网络上公开的质疑声浪很高,看起来市民们都已经不再相信了。但是,”林老师指着那些光点,“我监控了超过三千个私密群组和匿名论坛,发现在一片公开的嘲讽声中,仍有大约百分之三十七的市民,在用各种隐晦的方式,自发组织‘补名登记’。”
她点开一个加密聊天群的截图,里面的对话触目惊心。
“河伯爷走了,咱们的心意得跟上。”
“是啊,名字没了,诚心还在,把自家人的名字报上来,求个心安。”
“宁可信其有,万一呢?”
这些朴素甚至愚昧的言论背后,是根植于基因的、对未知的深刻恐惧。
他们不需要“河伯”这个具体的神祇,他们需要的,只是一个可以寄托恐惧和祈求的对象。
而“残响”,正是以这种恐惧为食。
“这还不是最关键的,”林老师深吸一口气,在键盘上敲击几下,数据图谱上的光点被一条线连接起来,“你看这些‘信者’的家庭住址,我将它们在地图上进行标记,发现它们恰好构成了一条从城市边缘、沿着废弃的旧河道地脉,最终指向市中心供水总站的隐形路径。”
屏幕上,那条由无数个“信徒”家庭组成的光带,如同一条蜿蜒的地下银河,散发着不祥的光芒。
林老师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默,一字一句地低声说:“它不需要名单了。那些被烧掉的名字,只是旧时代的船票。现在,它用恐惧和信仰做导航。它现在要的是‘方向’。”
所有线索在沈默的脑海中汇聚成型:不灭的波形、水膜上的残文、无dna的组织液、自行绘制的河道、信徒构成的路径以及,他颅内那愈发清晰的心跳。
夜深人静,沈默独自回到实验室。
他关掉所有的灯,只留下一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。
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密封袋,里面装着那枚从他耳道中自行脱落的、米粒大小的钛硅结晶残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