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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6章-梦里(1)

他脚下的地面,在意识的坐标系中,正以惊人的速度失重、下坠。

冰冷坚硬的瓷砖质感如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古老、潮湿、带着泥土与苔藓气息的触感。

它不再是法医中心纤尘不染的地板,而是一条被踩踏了千百年的青砖甬道。
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

自从业以来,沈默的梦境几乎是一片空白,高质量的睡眠是他对抗高强度工作的最后壁垒。

但最近,同一个梦境开始以不容置喙的姿态,频繁入侵。

一条无尽向下的甬道,两侧墙壁上,每隔三步就嵌着一只冰冷的青铜耳形浮雕,造型古拙,铜绿斑驳,仿佛正贪婪地聆听着岁月的回响。

他孑然一身,行走在这条通往地心深处的甬道里。

每一步落下,都会有一句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,清晰得宛如真人附耳。

“小默,该回家吃饭了”

那是母亲在他童年时的呼唤,带着夏日午后的温情。

他当时正痴迷于观察蚂蚁搬家,没有回应。

“救救我”

那是坠楼死者在喉头留下的最后一丝气管摩擦音,被他从尸检录音中剥离出来,归档,然后遗忘。

“沈法医,周末一起去打球啊?”

那是同事善意的邀约,被他以“需要整理资料”为由婉拒。

所有他曾“听见”却未曾认真对待、未曾做出回应的声音,都在这里排着队,等待一个迟到的答复。

它们不是质问,也不是怨恨,只是固执地存在着,如同一笔笔未曾结清的账目。

作为一名绝对的理性主义者,沈默在梦中也试图进行逻辑自救。

他抬起双手,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。

然而,一个令他脊背发凉的事实发生了——他的手指径直穿过了自己的耳廓,仿佛穿过一团虚无的烟雾。

而那些声音,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因为他“拒绝倾听”的这个动作,变得更加清晰,更加振聋发聩。

他终于在梦中领悟了一个恐怖的悖论:在这里,沉默不是旁观,而是参与;捂住耳朵不是隔绝,而是放大。

这个梦境,似乎才是那些“残响”真正的原生场域。

现实世界里的一切诡异,不过是它投下的一道道扭曲的影子。

当沈默从那种深度的沉浸感中挣脱,重新感知到解剖室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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