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舟将陶片递到沈默面前,然后用手语比划着,由苏晚萤轻声翻译:“他说,这东西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,在你周围形成一个短暂的‘无声结界’,隔绝一切残响的干扰。但是”
苏晚萤的目光落在小舟身上,充满了不忍,“代价是,持有者将永久失去对‘声音’中所蕴含情感的感知能力。世界会变成纯粹的物理振动,再也听不出喜悦、悲伤和愤怒。”
小舟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沈默,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他早已决定献出自己所剩无几的、与这个世界共鸣的渠道。
沈默接过那块温热的陶片,凝视着眼前的一男一女。
一个愿意为他牺牲最后的感觉,一个即使反对也要陪他走到最后。
他沉默了良久,紧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极淡的,几乎无法察觉的表情。
他问:“如果我打开自己,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呢?”
这是一个法医所能想到的,最恐怖的可能性——所有的诡异,都只是自己精神崩溃的产物。
苏晚萤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回答:“那就说明,你早就死了。现在站在这里的,只是我们共同听见的那个名字。”
冰冷的隔离解剖室内,无影灯亮如白昼。
沈默半身麻醉,仰卧在低温冷冻台上。
金属台面散发的寒气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。
他的右手稳稳地握着一把高频颅骨锯,左手则拿着一面小镜子,调整着角度,对准自己枕骨左侧的一处解剖学裂隙。
他按下了开关。
嗡——
刺耳的锯鸣声中,锯片缓慢而稳定地切入皮肉,然后是骨骼。
每深入一分,他的耳边就响起一阵尖锐的幻听。
那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在哭喊,在求饶,在愤怒地咒骂。
有童年时打碎花瓶的恐惧,有少年时被误解的委屈,有第一次解剖尸体时的震撼所有被他用理性压制下去的情绪垃圾,此刻都化作声音的利刃,企图让他失控。
但他没有停。他的手,稳得像焊在操作台上。
当锯片终于触及深层硬膜时,一股截然不同的痛感传来。
他立刻停下,换上探针。
随着探针的深入,一股黑色的、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液体,从切口处缓缓涌出。
那液体滴落在地上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却瞬间燃起一丛蓝白色的火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