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里,唯一一次有机会开口,却最终归于沉默的场景。
病床上枯瘦的女人握着他的手,气若游丝地问:“小舟你还记得妈妈的声音吗?”
那时,他拼命地点头,眼泪决堤,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沙子堵住,一个最简单的“嗯”字都无法发出。
这个遗憾,像一根刺,扎在他灵魂里许多年。
此刻,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,对着那株震颤的银线草,也对着碗中那摊正在记录他心跳的血,用一种近乎耳语的、嘶哑的声音,轻声说完了那句迟到了一生的回答:
“我记得,但我不能说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异变陡生!
碗中的血迹波纹骤然停止,所有的液态血液在刹那间凝固,变成了一块暗红色的、如同蜂蜡般的诡异物质。
而在该物质的表面,一个扭曲、断裂、只剩下半边的“安”字,深深地烙印其上。
同一时刻,午夜的南市。
无数老旧住宅楼里,那些对着床铺的穿衣镜、浴室镜,镜面之上毫无征兆地凝结起一层白霜。
森白的霜花在光滑的镜面上迅速蔓延,竟自发地拼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、仿佛呓语般的短语:
“听不清了”
“她盖住了嘴”
“我们也该”
小舟猛地捂住胸口,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在地。
他低头看去,透过薄薄的t恤,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皮肤之下,那些疯狂流窜的铭文,此刻竟如同退潮一般,正惊恐地从他的心脏区域逆向倒流,沿着脊椎向四肢末端退去!
他成功了。苏晚萤接收到了他这句“谎言式的告白”。
“我记得”,是承载了他半生悔恨的真实情感,是献给系统的“祭品”。
“但我不能说”,是一个基于现实的谎言,是他为了对抗系统而主动选择的“沉默”。
这句由至真情感与绝对谎言构成的矛盾体,形成了一道强大到无法解析的认知干扰波,通过静默网络瞬间扩散。
它像一枚逻辑炸弹,在残响系统的归因机制核心轰然引爆,短暂地瘫痪了它对“承声体”小舟的定位与控制。
但这只是延缓,而非终结。
他能感觉到,身体深处的铭文只是蛰伏,并未消失。
他挣扎着站起身,扶着墙走到窗前。
窗外,夜色深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