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一群饿红了眼的狼在冰天雪地里嘶嚎。
那声音汇在一起,带着地底带来的回响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陈冬河脸涨得像猪肝,眼睛盯在奎爷身上,一言不发。
老奎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,沟壑纵横的脸上皱纹更深了,沟壑里嵌着的煤灰似乎都在抖动。
他重重“唉”了一声,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得更响了,冲陈冬河摆了摆手:
“冬河啊,事儿是你自个儿鼓捣出来的,你瞅瞅这场面几百条汉子,哪个手里不攥着好几吨的煤票?”
“奎叔这小门小户的,仓底儿刮干了也给你兜不住这窟窿眼儿啊!”
这话明着是训斥陈冬河,暗里是敲打围着的人。
事儿捅破天了,这小子扛不起,你们别太过分!
他那浑浊的老眼扫过一张张因愤怒和饥饿而扭曲的脸,心里也直打鼓。
陈冬河像是被这话戳了心窝子,猛地一拧身,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,冲着黑压压的人群,嗓子拔得老高,带着股豁出去的悲愤:
“你们你们这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嘛!你们瞅瞅,我拢共就拉了这几挂车肉。”
“明知自个儿干的是脱裤子放屁的赔本买卖,赚不赚得着钱还两说呢!你们还硬逼!”
“这这不是摁头叫驴喝水嘛!还有没有王法了?!还有没有天理了?!”
他声音打着颤,带了点哭腔。
那副又急又气又委屈的模样,活脱脱一个被逼到墙角的小买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