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铜烟袋锅子虚点他,带着长辈的训斥:
“吃吃吃!就特娘的知道吃!没点眼力见儿!这位是洗煤厂的周厂长!天大的人物,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真佛!”
“人家为你的事儿,天不亮就赶来了!赶紧说正事!”
陈冬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,油条屑都甩了出来:“不成不成!还啥票啊!”
他费力咽下嘴里的油条,话头却拐了个大弯。
“周厂长,您不知道,昨儿刚回奎爷这儿,炕头还没焐热乎呢,就有位老主顾堵门了。”
“他倒是想买煤票来着,可您猜怎么着?就南街砖窑厂那黑胖子马三儿!”
“上回我去找他,想托关系批点便宜红砖盖个狗窝,人家脸仰得比房檐还高,屁股都没欠一下,鼻孔朝天就把我打发了!”
他“嘿”地冷笑一声,带着点后生仔记仇的狠劲儿和得意。
“风水轮流转!他马三儿昨天求着我了!可晚了!小爷我还真就不伺候!”
“您猜他开出多高的价?”他故意顿了顿,卖个关子,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头,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。
“这县城里缺煤烧的窑口海了去了!他砖窑厂的炉子点不着?坯子冻裂了?没事儿!别的窑子也缺煤烧!”
“瓦窑、石灰窑,眼都绿着呢!人家说了,不光现钱管够,要盖房的砖,他能给我直接送到家门口!白送!”
“盖二层小楼能用几块砖?顶天了千把块!可我手里这八百吨煤票”
他故意拖长了调子,眼神促狭地瞟向脸色渐渐阴沉的周厂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