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怕信未读完,便已被斥为疯言疯语,或是有人故意构陷。
打草惊蛇,反而不美。
当面说。
只有当面,她才能清晰解释,才有机会说服。
她需要时间,需要布局,需要力量去阻止那场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。
而这一切,单靠一封信,远远不够。
笔尖那滴墨终究承受不住重量,“啪嗒”一声,沉重地落在纸笺上,迅速晕染开一小团刺目的黑斑。
孟玉婵看着那污迹,轻轻叹了口气,搁下了笔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丫鬟翠莺刻意提高了些、带着惊喜的通传声:“小姐!二公子来了!”
孟玉婵心尖猛地一跳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傅九阙?他主动来阆华苑?
自从那次书房赠帖之后,他似乎又恢复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,除了必要的场合,极少踏入她的院子。
一股惊喜如同暖流,瞬间冲散了方才的沉重,从心底涌上眉梢眼角。
她几乎是立刻站起身,快步迎向门口,心口微微发烫。
他是不是终于愿意把这里,也当作一个可以随时来的地方了?
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。傅九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他今日依旧穿着惯常的墨色常服,身形挺拔如孤松,脸上没什么表情,唯有那双眸子,在目光与她相接的瞬间,似乎掠过一丝波动。
“夫君。”孟玉婵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,唇角自然地弯起,甚至下意识地侧身,做出一个请他入内安坐的姿态。
然而,傅九阙的脚步停在门口,并未如她期待般走进来坐下闲话。
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,薄唇微启:
“夫人,有件事,需与你相商。”
“有事相商”四个字,如同兜头一盆冷水,瞬间浇熄了孟玉婵眼底刚刚燃起的星火。
原来,并非亲近,只是“有事”。
她唇角的弧度微微僵硬了一下,随即又迅速恢复如常,只是那笑意终究未能再抵达眼底深处。
孟玉婵垂下眼睫,掩去那一闪而过的失落,侧身让开门口:“夫君请进来说话。”
傅九阙走了进来,目光在房内扫视一圈,最后落在书案上那张空无一字的笺上,停留了一瞬,并未多问。
晚膳是在阆华苑的小花厅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