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子里阴暗潮湿,脚下是湿滑的青苔,头顶只有一线灰蒙蒙的天光。
这条密道,孟玉蝉在侯府生活了这些时日,竟全然不知。
当眼前豁然开朗,终于看到侯府的朱红后墙时,孟玉蝉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。
她站在墙根下,仰头望去。夕阳的余晖给墙头涂上了一层凄艳的金红,墙内是勾心斗角的侯府,墙外是暂时得以喘息的天地。
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。
傅九阙心思缜密,算无遗策,连这种路都备好了,可偏偏算不到她的心会冷。
她闭了闭眼,将那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。再睁眼时,眸中只剩下沉静。
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已等在不远处。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高墙,在襄苧的搀扶下,弯腰钻进了车厢。
京郊,竹林深处,一处清幽的竹屋静静矗立。
孟玉蝉推门而入时,一股浓烈的药草混合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,让她微微蹙眉。
屋内的气氛更是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竹榻上躺着三个伤痕累累的孩子,其中一个孩子腿上狰狞的伤口刚被处理过,敷着厚厚的深绿色药膏。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,弯腰仔细检查另一个孩子手臂上的淤伤。
她动作干净利落。
而傅九阙,就站在屋子靠窗的位置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眼神锐利如刀,直直钉在那女子的背影上。
“姓傅的,我告诉你,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嘴脸!”虞逍遥头也没回,声音又脆又冷,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“我虞逍遥行走江湖,什么样的人没见过?你这种世家公子哥,我见得多了!城府深?呵,我看你是心肝都黑透了!装模作样地把我找来救人?谁知道你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?是不是想利用完这几个可怜孩子,再把他们一脚踹开,甚至”
她猛地转过身,一张英气的脸上满是鄙夷,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傅九阙,“就像你那个猪狗不如的兄长一样,把他们再推进火坑?你们长庆侯府的男人,有一个算一个,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东西!”
她的话又快又狠,字字诛心,毫不留情。
显然,在孟玉蝉到来之前,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经浓到了极点,而傅长安的恶行,让虞逍遥对整个傅家,尤其是眼前这个同样姓傅的“二公子”,充满了不信任。
傅九阙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