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羡眸光清寂如深潭无波,垂眸间已将目光收回。
他早有耳闻,这西郊新筑的宅院,主人身份神秘。
直到方才瞥见那人倚坐轮椅,膝头覆着玄色织金薄毯,他心中便已明了——是那位自幼养于长公主府、又自请守陵十载的七皇子。
只是他的视线,却在男人身侧的少女身上,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一瞬。
是她。
上次见到是在揽月台上,她膝盖跌伤,那位谢家世子为争着抱她而与那位霍将军剑拔弩张。
而这次见到,他看见那位如今被陛下深怀愧疚的七皇子,将她的手背轻轻按在唇边怜惜轻吻。
这些于他而言,本如过眼云烟。
她是什么样的人,与多少男子牵扯纠葛,皆与他无干。
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结,不过是他捐给安远伯爵府的那块茶饼,偏巧被她拍下,算来他还欠她一次会面之约。
待这一面见过后,他们便再无瓜葛。
竹帘轻落之际,裴羡脊背挺直,月白广袖垂落如流云,长睫甚至没有一丝颤动。
素色领口下却喉结微动,眼底映着帘外未散的霞光。
好似雪岭冰棱上凝着的朝露,清冽中泛着一丝极淡的温意。
他本不该想起那些琐碎。
只是看到她的那一眼,鼻翼间隐约似闻见,那抹发香混着市井烟火的气息。
那日在街市,她借着他抽回衣袖的力道,竟直直扑进他怀中,双臂环得紧实,发间甜香混着往来人声,生生撞乱了他向来清简的呼吸。
明明是他被占了便宜,她却将脸埋在他衣襟里,委委屈屈地指控他拜高踩低。
又记起那日揽月台上,满座宾客目睹谢世子与霍骁争执不下时,她隔着重重人影,忽然扬声开口,清悦如铃的嗓音穿过人群,说她要他抱她下去。
她比他想象中更肆意妄为。
他看得出来,她未必是真心渴盼他抱她下去,反倒像是存心想让那场面更混乱些,故意把他也拖入那浑水之中。
他向来不蹚浑水。
他和她,也不会是一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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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绮看着马车里的裴羡明明看见了她,却目不斜视,直接将竹帘放下,像是视她为不存在一般。
她冷冷勾了勾唇角。
还真是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。
这人周身仿